他們這個國際班裡基本都是早早就打算好要出國的人,能在上高中之前就做下這個決定的家庭,經濟條件自然不差,一多半都是從商的。
因此,有些學生在學校裡是朋友,在外面,他們的父母長輩也是合作夥伴。
比如說宋時清和謝司珩。
謝司珩臉上的笑意淡了點。
“這事說來話長。”他頓了下,“你回頭直接問時清吧,這算是他的隱私了。”
雖然都還是學生,但從小的教育讓他們這群人比其他同齡人更懂一些進退。
陳建安了然點頭,轉頭準備和他謝哥聊聊晚上打球的事。
正此時他們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女聲,“班長?你回來啦。”
謝司珩那眼睛刷一下就亮了,定定朝門口看過去,隨即便是一愣。
從教室前門走進來的人是宋時清沒錯,但從小到大一直留著長發的人此時發尾貼著後頸,利利落落地將頭髮剪短成了常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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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的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眼底都帶著無惡意的詫異。
“我回來拿作業,下午就走。”宋時清回了一句。
剛和他搭話那女孩子是一班的副班長,聞言點頭,眼睛一個勁地盯他,笑著小聲問,“怎麽把頭髮給剪啦。”
宋時清本來就好看,平時總扎著高馬尾,額前乾乾淨淨,看起來無端透著股冷冷淡淡的疏離。
現在剪短了,細軟的發絲分了點散在額前,看起來就……特別乖。
“……想剪就剪了。長發不方便。”宋時清說道。
話音剛落,他就被人朝後一勒。
“來讓哥看看咱們長青的校花。”謝司珩痞裡痞氣,“哎呦真俊,快趕上我了。”
宋時清朝後仰,眼裡全是謝司珩的笑,“你給我放開。”
謝司珩才不放,把宋時清朝座位上帶,“跟我說說這幾天去哪玩了。”
宋時清掙脫不開,嗔怒瞪了他兩眼。
從小宋時清就拿謝司珩沒辦法,真說起來,這狗東西其實比他還小幾個月。但沒辦法,人家身體好,站起來整整比他高出了一個頭。初中時就開始強迫宋時清叫他哥哥。
弄到現在,身邊所有朋友都以為謝司珩才是兩人中較年長的那一個。
宋時清被按在裡側的座位上,謝司珩大馬金刀地坐下,伸手就過來摸他頭髮。
前面的陳建安沒眼看,捂著臉轉過去。
“怎麽回事啊,不是說不能剪的嗎?”謝司珩捏著他的發尾問道。
雖然從來沒說過,但他是很喜歡宋時清那頭長發的。
宋時清發質偏軟,又細又黑,滿頭青絲散開來的時候摸上去,又涼又順綢緞一樣。
陳建安又轉了回來,“對,校花,你之前為什麽要留長頭髮啊,我剛還問謝哥呢,他不跟我說。”
宋時清背靠著牆,看著圍著自己的兩人,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
他先是對謝司珩解釋了一句,“姥姥走了,我得回老家參加葬禮,長發容易被傳閑話,就剪了。”
隨即又對著陳建安.
“我小時候身體不好,算命的說十八歲之前最好留長發當女孩子養。所以才一直留著。”
“不是吧。”陳建安怎呼,“你們家還信這套呢。”
宋時清聳肩,表示他也沒辦法。
謝司珩抬手驅陳建安,“好了好了,快轉過去,我要和時清說悄悄話了。”
“你倆要不親一個,以消久別重逢的思念。”陳建安一邊回去一邊貧。
高中的男生,開同性之間的玩笑開得大大方方。
謝司珩作勢真湊了過來,被宋時清一把擋住下半張臉。
“夠了啊。”宋時清警告。
謝司珩彎了彎眼睛,拉下了他的手,再開口時,聲音已經輕了下來,“阿姨允許你剪頭髮了?”
此話一出,宋時清稍微僵了一下。
關於他的長發,剛才他告訴陳建安的只是其中最不足為外人道的一部分。
事實上,這事曾經把整個宋家鬧得天翻地覆。
宋媽媽宋悅女士懷上宋時清的時候,正逢她事業一步登天。當時華國才加入世貿,宋悅的公司正好有技術有實力,和國外一個龍頭公司簽了一筆為期五年的大單。
宋悅每天忙得頭昏腦漲,全然沒注意到她的丈夫和家裡保姆的女兒搞到了一起。
可能是見識短淺,也可能就是本性壞,那女人在懷孕以後,居然覺得只要搞掉了宋悅的孩子,她就能成為“正房太太”。
出身農村的女人跟著偏方弄了好些涼藥,美名其曰給宋悅做藥膳。
才吃了半個月,宋悅就覺察到了□□出血的情況。
查清楚以後,宋悅大怒,立刻請了律師專門負責離婚訴訟和刑事訴訟。但誰都知道,那些已經板上釘釘的罪證跑不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才是最要緊的。
宋悅早年拚事業的時候作息不規律,喝酒焦慮,本來身體就差,懷上宋時清的時候更是已經三十多了。醫生說如果這一胎保不住,後面也很難再有孩子。
事實證明錢是有用的,宋時清被平平安安地生了下來,宋家人齊齊松了口氣,直說宋時清有福氣。
但沒想到,宋時清有的不是福氣,他來到人間就是受罪的。
他一直哭,哭得吃不下去奶,最後只能像是小貓那樣吸氣。沒人知道原因,醫生也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和育兒師一起見縫插針地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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