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紙條往外一塞,“五官科右手邊第二個房間,去吧。”
這簡潔的動作打斷了宋時清心思本要再次升起的不安。
宋時清拿著單據後退一步。
醫院裡本來就比外面冷一點,護士手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現在怎麽這麽驚弓之鳥了。
宋時清清理掉腦中雜亂的念頭,轉身拿著掛號單朝謝司珩兩人走去。
身後,帶著淺粉色護士帽的“女人”摩挲著搭放在桌上的手指。
【……清清是溫熱的】
【手很軟,被嚇到的時候,縮回去的速度也很快】
【他發現哥哥了】
【我們很快就能……很快就能……】
掛號室外三人的腳步聲朝走廊的方向挪去。
護士慢吞吞地扭過了頭。
說實話,她的動作很僵硬,就好像她的頸骨已經折斷,是有人扳著她的頭顱,幫助她做出這樣一個動作的一樣。
在扭過頭的下一秒,護士對上了謝司珩沉黑的目光。
高大的青年一手搭在宋時清的肩膀上,皺眉看向這邊,眼底盡是不確定的懷疑和審視。
護士的嘴角一點一點牽起。
朝他露出了一個和剛才在急救車上,一模一樣的惡意笑容。
【我們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第十六章
縣醫院從建築到設施都很老舊,宋時清站在五官科門口朝裡面看了一眼。
科室裡面的窗戶還是老式的那種鋼條窗,連著的窗台上高高低低地擺滿了扎好的單據和還沒有用的藥品碘伏。
這樣的醫院,宋時清只在描述八十年代社會情況的電影裡見到過。
他看了眼表姐。
劉檸心下也正打鼓呢。她身體好,所以不怎來醫院,長這麽大第一次到縣醫院來,沒想到會是這幅光景。
但號都掛好了,還是先看看吧。
劉檸這樣想著,朝宋時清點了下頭,自己走了進去。
科室旁邊,有兩派側對著門的金屬椅子,宋時清走過去坐下,拿出手機看了眼。
晚上八點十六分。
他們三個因為表姐意外受傷的事,都沒有吃晚飯,此時安頓下來,宋時清感覺胃裡有點空。
“謝司珩。”宋時清打開了外賣app,低聲叫身邊的人,“你餓不餓?”
身邊沒有回應。
宋時清朝身邊看去,只見謝司珩抱臂靠在他身邊,正仰頭盯著天花板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謝司珩?”
“嗯嗯?”
謝司珩猛地回神,茫然側眸。
宋時清無奈,“餓不餓?要不要點外賣?”
“……吃什麽外賣啊。待會去吃燒烤吧。”謝司珩腦子裡一團亂麻,哪有心思想吃什麽,聞言胡亂給了個回答。
宋時清翻周圍的燒烤店,遲疑,“表姐應該不能吃燒烤,她那個傷得養幾天。”
“沒事,這一帶的燒烤都會賣山楂圓子粥。”謝司珩坐直,倏爾一笑,“校花,問你個問題。”
宋時清沒抬眼,隻哼了一聲表示對謝司珩胡亂叫他的不滿。
謝司珩看著他,玩笑般地,“有沒有男的要死要活地追過你啊。”
——宋時清正在手機屏幕上滑動的指尖一頓。
謝司珩之前和宋時清說的那些,一半真一半假。真的是,謝家祖上確實是風水世家,爺爺也因為自身的經歷極為厭惡神鬼之事,嚴禁後輩信奉學習。
假的是——
他家那幾本書,記載的並不是什麽玄學常識風水通典,而是各種各樣的詭異秘術。
【人身死而念不散,為鬼。惡念橫生,纏生者,或索命,或求姻。】
【索命者,扼喉、溺水、迷心,虐殺取樂。求姻者,癡纏引誘,終致邪氣入體。】
謝司珩之前和宋時清說,在變成那種東西以後,即使它們能害人,所持的執念也非常簡單。
所以它們不會掩飾自己的目的。它們留在人身上的痕跡,直接與他們的執念相關。
如果那個男人想要虐殺宋時清,他就會在宋時清的脖子上留下掐痕,在宋時清洗臉的時候將他按進水池,在車上迷惑司機的心智,製造一場慘烈的車禍——
而不是以那樣的姿勢攀附在宋時清的身上,又在他的皮膚上留下那樣惡劣的痕跡。
走廊裡安安靜靜,只有謝司珩和宋時清兩個。
“……為什麽問這個?”宋時清輕聲問道。
謝司珩十指交叉,手肘搭在膝蓋上,“就是……聽到了點風聲。”
宋時清微微繃了起來,“什麽風聲?”
謝司珩凝視著宋時清,靜默了幾秒。
他其實是個很通透的人。有在外面闖蕩經驗的家長都喜歡早早帶孩子去見識多樣的世界,謝司珩的父母是其中的典型。十幾年下來,成功把謝司珩練成了這幅表面上不著調,實際不動聲色,極能裝樣的性子。
“校外,上個月有幾個混混跟我們班的人打聽你的消息。”謝司珩唇線一勾,輕松地扯道,“估計是把你當成女生了。我尋思著那小團體的老大好像曾經為前女友自殺過,別纏上你以後難辦。”
……
宋時清沒搭他的話,唇微微抿了起來。
謝司珩的笑有點僵了。
宋時清垂下眼瞼,“沒有。”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