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自己抱的,醒了以後不許再罵我啊。”謝司珩小聲在宋時清惡人先告狀。
謝司珩:看吧,我多聰明
宋時清:……(打包行李)(連夜上火車)
謝司珩:(笑眯眯)(連夜鎖上火車站的門)
營養液加更合在這一章了嗷~我好勤奮。
第四十四章
病房的百葉窗遮光度不高,但謝司珩好整以暇地坐在床邊,擋住了大部分的光線,將床上宋時清的臉籠在陰影中。
他一隻手伸進被子裡,輕輕揉按著宋時清的小腹。
“……唔……”宋時清很輕地哼了聲。
謝司珩支著頭看他,笑而不語。
即使在睡夢中,宋時清也感到了腹部不正常的頂動。他皺眉不安地抱住被子和謝司珩的手臂,整個人蜷縮了起來。
如果他現在醒著,拉開衣服,就會看到那覆著薄薄一層肌肉的部位正被頂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圓弧形凸起,那股和活人血肉不相容的鬼氣焦躁地尋找著出路。
——宋時清重重扭了一下頭砸在枕頭裡,額頭上冷汗涔涔。
“……啊……”宋時清呵出一團冷氣,在驚懼和寒冷中發起抖來。
謝司珩輕輕歎了口氣。
他手下的那片皮膚被頂出的痕跡逐漸從一個圓潤的半圓形轉變為了一張模糊不清的人臉。
那張人臉在黑暗中擺出哭嚎的神情,隨即嘻嘻地笑了起來。
它順著宋時清柔軟的腹腔左搖右擺,惡意地恐嚇著這具身體的主人。
宋時清無意識地發出可憐的聲音,脆弱的眼球在眼皮下方轉動,眼睫被溢出來的眼淚浸濕一片。
謝司珩低下頭,湊到他耳邊輕聲安慰,“好了好了,沒事的,這就是最後剩下的怨氣,待會就散了。”
……被子下面,宋時清抓住了謝司珩的手臂。
他像是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瑟瑟發抖地蹭著謝司珩。
畢竟,在冰冷的被窩中,謝司珩的手是唯一的熱源。
謝司珩垂眼,沒辦法地歎了口氣。
“那怎麽辦呢。不融一點陰氣,你和我在一起會生病的,稍微忍一下好不好。時清,稍微忍一下。”
宋時清很輕地嗚咽了起來。
他醒不過來,完全陷進了鬼壓床的可怖黑暗中,他抱著唯一的熱源,祈求對方給自己一點點憐憫,但對方只是輕輕地吻著他潮濕的眼角額頭,一下一下。
謝司珩的手隨著那張鬼臉的移動而移動,只是控住它的動向,讓陰氣緩緩散進宋時清的血肉中,並不干涉那團鬼胎殘余怨氣的焦躁發泄。
可活人的身體哪裡受得了這個?
宋時清無意義地呻吟,隻覺身上越來越重,肌肉與骨骼中的酸麻累計,濡濕的黑發散在枕頭上。
謝司珩趴下來,鼻尖貼到他下頷到頸側那一片的皮膚上,輕輕嗅聞著。
鬼胎是他引的,其中的陰氣也帶著他自己的氣息。現在融入宋時清的血肉中,仿佛昭示著這個人由內而外地被他打上了標記一樣。
好香啊……
謝司珩瞳仁中的黑色像是滴進了水杯中的墨汁,緩緩散開,直到染黑整隻眼球。
謝司珩如同某種獸類一樣,半身覆上宋時清。
時清全身都是我的味道了……由內而外,就像是我已經對他做了所有事情一樣……好澀,好香……
活人血肉的暖意蒸出清淡的膩香,謝司珩極為不正常地扭動著脖子,像是在思考要怎麽伸展軀體,才能完完全全地籠罩住宋時清整個人。
然後,他要吞掉宋時清,讓總是很可憐的愛人到他的身體裡去,再也不用受任何一點傷害——
就在這一刻,病房外端著鐵盤子的護士走過,腳步聲如同一滴霎然撞在滾燙鐵板上的冰水一般,讓謝司珩的動作頓了一瞬。
他完全被黑色填滿的眼球出現了一絲代表理智的空隙。
——“艸。”
謝司珩捂著頭站起來後退了好幾步,閉上眼睛用力甩了甩泥濘成一片的腦袋。
好半晌,那鋪天蓋地源於他自己內心的蠱惑囈語才消散掉。
謝司珩重新找回了原來的理智。
病房裡死寂一片,宋時清還在小小聲地哼著,呼吸急促。而謝司珩站在離床幾米遠的地方,緊繃的身形甚至帶著點如臨大敵的意味。
好半晌,謝司珩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懊惱又焦躁地錘了兩下額頭。
怎麽辦呢,他對宋時清一點抵抗力都沒有,一不小心就會被另一個惡鬼般的自己的本性控制。
再這樣下去……
宋時清遲早會發現不對的。
一想到宋時清某天早晨起來,會在船上看到一攤漿糊一樣,想要將他整個人包裹進身體的自己,謝司珩就崩潰。
他真的一點都不想嚇到宋時清。
謝司珩就跟條拆完家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破事的大型犬一樣,惶惑地在家裡轉圈,急急思考對策。
整條狗,不,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腦子已經乾掉了的蔫巴。
謝司珩目光掃向樓下,只見歷允和顧青已然買好了手機,正大步穿過馬路,朝醫院這邊趕來。
……謝司珩再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沒和另一個自己融合之前,十八年他也沒歎這麽多氣。
可當他製造出第一個謊言的時候,就注定要用後面數不清的謊言去填補,直到將這張網填得天衣無縫,能死死纏住宋時清為止。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