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緩緩吐出一口氣,平複心情。
被邪氣衝撞到不是什麽少見的情況。去年他們接手考古隊發現的一個土匪遺留墓葬,開墓時,領隊的大佬就被邪氣衝得混了過去,足足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體溫才回歸正常水準。
睡一會就好了。
他這樣想著,疲憊地閉上了眼睛。按理說,被衝到以後他應該開始做鬼壓床的噩夢,但這次似乎有什麽不一樣了。
很快,他被拉進了一個古怪的夢境中。
工作人員朝腳下看了看,發現自己正行走在一條青石板路上,腳上是一雙半舊的黑面千層底布鞋。
他還有點恍惚,一時沒搞清楚自己到底在哪,但不等他腦子清醒,身體自己動了起來。
他在朝前走。
……一直朝前。
直到前方出現了一扇木門。
他走上前,從腰上拎出一串銅鑰匙。鑰匙撞擊在一起,發出鈴鈴的聲響,他挑出其中一把,哢噠一聲,打開了沉重的銅鎖。
工作人員突然開始不安起來。
厚而高的木門,沉重的銅鎖,寂靜到沒有人聲的偏院。這裡面究竟管著誰?
他推開門,吱呀一聲,一個舊時候,疊放假山石老松海棠的院子顯現在了他的眼前。
同時出現的,還有……宋時清。
穿著青藍色旗袍的宋時清。
後面沒寫完,先發到這裡~
第六十九章
工作人員懵了。
他眼前的宋時清和照片中的一模一樣,大概是二十一二歲的樣子,眉眼中帶著清淺的憂慮和驚怯,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很久都沒有睡個好覺了,整個人較工作人員見到的另一張照片,整整瘦了一圈。
也正因為如此,宋時清身上的青藍旗袍極其合身。腰線處的布料微微打著褶皺,勒出不堪一握的寬度。看著都讓人懷疑這家裡是不是有人故意不給他吃飯一樣。
……這就是今生前世啊。
工作人員在心裡驚歎,雖然他們搞這一行的人都知道六道輪回,但連真正見過飄子的都是少數。絕大多數有點道行的,只能大概感受另一個世界的些許存在。
但很快,他就警戒了起來。
見別人的前生可不是什麽好待遇,這是有東西分了念附在照片上。借邪氣入體的空蕩,強迫他入夢見鬼。
簡單來說,這是真正的鬼壓床。
想明白這點的工作人員立刻寧心靜氣,想動手掐自己的手心,讓自己醒過來。
但這一在以前被用過好幾次的招數,此時毫無作用。他就像是被人封進了一尊水泥裡,身體從上到下沒有一處是能隨他心意動彈的。就連目光也只能聽從身體的指揮。
工作人員不知道自己所在的身體是什麽表情,但他能看見宋時清的反應。
比現實中大了三四歲的宋時清微微抿著唇,朝後退了半步。手在身後攥住石桌邊緣,就好像那東西能給他什麽安全感一樣。
【少奶奶,咱們今兒得去拍您和少爺的結婚照,您換身衣服吧。】
工作人員聽到了自己這具身體發出的聲音。
是個中年男人,也許有抽旱煙的習慣,聲線喑啞。應該是宅子裡的管家。。
但好奇怪啊,他明明是關著宋時清的人,說話時即便竭力遮掩了,還是透著股揮之不去的恐懼。
【……拍完就可以放我走了嗎?】宋時清問道。
【少奶奶,您換衣服吧。】他有重複了一遍。
工作人員感受自己躬著身朝旁邊讓開了兩步,後頭有個丫頭端著盤子,無聲地走了上來,用細細的聲音跟著重複了一遍。
【少奶奶,您換衣服吧。】
宋時清的胸前有輕微的起伏。
他或許很緊張,也可能是害怕。柔軟的旗袍面料貼著他平坦的前胸,將一切毫無余地地展現在人前。
【我不換,拿走。】
【……少奶奶,讓不讓您離開,咱們得看少爺的意思,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您別為難我了。】
端著盤子的丫頭年紀很小,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齊劉海低小辮。她怯懦地看了眼工作人員,又將希冀的目光投向宋時清。
像是她們這些早早被賣進宅子裡討口飯吃的小孩,最會看眼色。她本能地就知道,宋時清是更為心軟的那一個。
幾人間的氣氛在凝滯中蔓延。
宋時清突然嗤笑了一聲,【一個躺在棺材裡的死人能有什麽意思?你們是怎麽看的,謝長明是能說話還是能站起來寫字?你說這話不覺得荒唐嗎?】
丫頭恐懼抬眼,細弱著聲音,【不是二少爺,是——】
【有你說話的份!】工作人員厲聲呵止。
他不可反抗地被這具身體的情緒籠罩,逐漸沉進了這個角色中。
惶恐、驚懼、難以言說的畏懼……
這是他最先感受到的情緒。
他訓斥完小丫頭,轉回頭,極快地掀起眼皮覷了眼宋時清的神情,又耷拉下來,恢復成原本那副半死不活的的樣子。
眼看是要和宋時清耗著。
宋時清全身緊繃。
而小丫頭細細地哭了起來。
哭聲在院子裡回蕩,真跟鬧鬼了一般。
工作人員看到宋時清的手指縮了縮。
片刻後,宋時清的聲音從頭頂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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