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
【時清。】
救護車呼嘯駛過盤山公路,車裡,顧青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醫生有點猶疑地,“您要不躺下來,我給您看看傷口?”
顧青用一塊紗布捂著額頭上的傷口,洇出的血順著眼角流到眼瞼上,已經乾成了血痂。
襯著他那蒼白瘦削的樣子,醫生都有點怕他出事。
顧青無聲地落下了一個目光,堵住了醫生想要再開口勸阻的衝動。
但顧青也沒說話,只是看了看躺在急救床上,頭臉上半身全是血跡的歷允。好半晌以後,他沉沉地挪開目光,手上撥通了另外一個人的電話。
宋時清被叫醒的時候,飛機剛才正在準備降落。
他睡得昏昏沉沉,謝司珩讓他起來就起來,讓他跟著走就跟著走。還是下飛機時直面熱浪,才滕然清醒過來。
這就到了?
宋時清茫然環顧,又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眼角濕漉漉的。
之前總是做夢,一覺睡得又沉又累。現在不做夢了,睡起來都沒感覺,像是只是眨了一下眼睛而已。
就是全身很軟,酥酥的,沒有力氣。
宋時清漫無邊際地想著,回過神來的時候,正對上謝司珩的目光。
謝司珩最近總像是看不夠他一樣,無論什麽時候宋時清轉過來,都能對上他正盯著自己的目光。
仿佛要把他所有小動作都收入眼底,記進心裡,或是乾脆用瞳仁鎖住他的的靈魂。
將他永生永世困在自己身邊。
“……幹嘛?”宋時清問道。
小傻子,把你賣了都不知道。
這句話謝司珩隻敢在心裡說,要是說出口宋時清又得生氣了。
他笑著收回目光,隨便給宋時清指了個方向,“吃飯?”
他們還要等兩個多小時才能轉機,得自己在機場解決午飯。
宋時清順著看了眼,“我想吃芝士牛肉卷。”
他才說完,謝司珩又笑出了聲。
宋時清莫名其妙,還有點委屈,“你笑什麽?”
謝司珩側過腦袋,“沒。”
宋時清心說我又不是瞎,你明明就還在笑。謝司珩他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
但宋時清哪裡知道,自己剛才困意未消,呆呆看著一排店努力思考要吃什麽,最後說出芝士牛肉卷的樣子,每一分都死死地踩在了謝司珩那不知道長成什麽樣的心尖上。
宋時清滿頭問號,眼見謝司珩跑去點餐了,隻好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他手腳都提不起力氣,坐下沒過一會,又想閉眼睡去。
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隻覺得這個漂亮的青年是昨晚沒睡好,但落在朝這邊走來的一個中年人眼裡,卻是鮮明的惡鬼纏身之勢。
那隻鬼胎的鬼氣正一絲一縷地融進他屬於活人的軀體中,現在只是讓宋時清懶懶的,嗜睡怕冷。
再過一段時間,他會本能地去親近這些鬼氣的源頭。
活人雖然不像是那些被謝司珩影響的惡鬼,但多多少少會染上那些東西貪婪的惡習,會不知滿足地擴充自己。
喜血食,行惡事,直至最後成為不人不鬼的怪物。
這就是普通人沾染鬼氣的下場。
在宋時清之前,還沒有活人被惡鬼反哺的例子。
站在遠處的中年人憂心忡忡地看著宋時清格外白皙的側臉,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誒,顧天師,我找到您說的那個小孩了……是,他身上鬼氣很重,看著像是認了個鬼牌一樣。”
中年人不清楚宋時清的情況,他只是一個常駐澳門的編外顧問。剛被顧青一通電話指揮了過來而已,此時有點小心翼翼的。
這種鬼氣入體的事情可不好處理。
上個月,就在他們這裡,有個十八線小明星突然失蹤了。等被找到的時候,那人瘋瘋癲癲的,正在屠宰場外面撿牲口的內髒吃。
後來案子被交到他們手中,細細調查了才發現,原來是他認了個鬼牌供養。
不知道亂來了些什麽,鬼氣入體,又沒人幫他緩解,最後甚至算不得活人了。滿身是血,神情癲狂地說著些什麽自己上輩子是個大官,被亂民砍死,下輩子要成仙,長生不老之類的鬼話。
“……他身邊沒有其他人,就他一個。對,就他一個。”中年人答道。
電話那邊的顧青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中年人點頭答應,掛斷電話以後,清了清喉嚨,走了上去。
宋時清本來都快睡著了,恍惚間,突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茫然地睜開了眼睛。
入目的是一個長相很憨厚的中年人,看著有點像是乾體力活的樣子,寬手寬腳的。
“誒,您好,您是宋時清吧。”
宋時清有點懵,趕緊站起來,“您好,您是?”
中年人一笑,“我是顧天師的同事,他讓我過來給您帶一句話。”
宋時清突然被人叫就已經夠莫名其妙的了,還第一次聽見別人這麽稱呼顧青,一時沒反應過來。
但中年人也沒給他反應的時間。
“顧天師說——您要是遇到什麽古怪的事,可以去獅子莊找答案。”
“……什麽?”宋時清問。
什麽獅子莊?什麽古怪的事?顧青想告訴他什麽?
中年人一攤手,“我也不知道,這是顧天師算出來的東西,我對卜算並不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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