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清突然覺得這一幕很眼熟。
以前,謝司珩想逗他的時候就會用這一招。宋時清已經見過很多次了。
只是有些乖巧漂亮的小動物就是這樣,又心軟又好騙,碰到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相信人家對自己沒有企圖。
糾結了一小會,宋時清輕聲,“謝司珩?你……怎麽了?”
謝司珩抬手摸了下鼻尖,沒回頭看他,“我就是才意識到,在沒把握確定你會喜歡我的時候,不該告白的。唉,有點後悔,我怕以後你會躲我,連朋友都不讓我做。”
宋時清的呼吸凝滯了一瞬。
兩人都沒說話,安靜地朝前走去。
快艇從船頭到船尾也不過就十幾步,但兩人不約而同地放慢了腳步,仿佛在跨越一條無形的界限一樣。
“謝司珩。”宋時清低聲。
“嗯?”
“我生氣了。”
謝司珩回頭。
宋時清臉上沒表情,片刻後抽手,不讓他碰自己。
“……我錯了,你別生氣。”謝司珩訕訕,“我就是——”
“你就是想讓我答應你,所以故意裝可憐。”宋時清抿唇,“但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那樣對你。你太過分了。”
謝司珩無言。
將某人珍惜的東西當做籌碼,擺上談判桌,這是惡劣的壞東西們最常用的手段。他開始沉入黑暗,自然對這些下作的伎倆得心應手。
他以為自己這麽裝可憐就足夠拿捏宋時清,畢竟他們兩個確實是兩情相悅的不是嗎?只差那一點點,推一下也沒什麽。
……可之前的謝司珩不會這麽說。
看,只是小小的一點變化時清就察覺到了。
在發現一切以後——他會怎麽樣呢?
宋時清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不高興地捏著謝司珩的手指,頓了會又開始控訴,“我總覺得你以後會更過分。”
……謝司珩從這句話中敏銳地捕捉到了宋時清極為細小的喜好偏向。
他做認錯狀安靜了一會,幾秒後沒耐住本性地抬起頭,“那我乖乖的,可以在一起嗎?”
宋時清愣了下。
謝司珩也不知道是在裝乖賣巧還是在步步緊逼,他的聲線還是和緩的,但無形之中,宋時清像是被他困進了一個小小的角落裡。
“我以後都特別乖,你說什麽我做什麽,再也不讓你不高興。這樣,能在一起嗎?”
宋時清微微後仰,眼瞳烏黑,透著股不確定的惶然。
“你——”
謝司珩:“嗯。”
宋時清:“你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說完,他轉身就跑。
這一言不合就跑路的毛病到底是什麽時候養成的。謝司珩哭笑不得。
正要跟上去,就在這時,快艇側不遠處,一條黑白的虎鯨將頭露出了海面。它追著魚群而來,愉快地朝宋時清翹了翹尾巴。
接著,它繼續朝前面遊去。
那裡,魚群因為它的到來慌忙逃竄,露出了其下,被它們簇擁著的一具人類屍體。
宋時清僵住了。
第六十七章
謝司珩一步上前,捂住了宋時清的眼睛。
“別看。”
宋時清垂在身側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隨即被謝司珩牽住。他像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宋時清,自己就在他身邊。
甲板上沒有人說話,就連那位抽塔羅的女士也是滿臉蒼白。
正如牌面所指引的那樣,他們幸運地看到了又一種鯨魚。但誰都沒有想到,伴隨而來是這樣難以想象的恐怖。
被海水泡了整整一天的屍體面朝上被礁石掛著,漂在海面上。
魚群無數次的啄食,讓他的左臉完全失去了皮膚和肌肉,森白的牙齒裸露在外面,那弧度看起來居然像是一個過於猙獰的笑。
一個年級挺大的老婦人震驚地捂著嘴,好半晌以後,緩緩後退。
“上帝啊,我的上帝啊……”
她兒子也是驚魂未定,但理智還在,一手拉著女兒,一手護著妻子,“暴風雨夜翻船事件很常見,這應該是漁船的船員。我們報警吧。”
說完他看向快艇的女主人。
胖女人臉色也不太好看。
“海警電話是多少?”一個人問道。
海上意外事件還是挺多的,雖然浮屍看起來可怖,但還沒到嚇壞所有人的程度。
胖女人抱起手臂,沒好氣地,“報警了以後,你們得在這裡等著執法隊來。回去以後還要配合調查。”
誰都聽出了她的不情願。
旅客七嘴八舌地和她爭辯起來,胖女人拗不過他們,罵罵咧咧地拿出手機打了電話。
宋時清隱約分別出她罵的是某些人,說他們經常給自己添麻煩,害她去海警局接受問詢什麽的。
臉上的手指溫熱,宋時清猶豫了一會,伸手扯了扯謝司珩,示意他松開。
“你不怕?那屍體都被吃出大腿骨了。”
宋時清微微仰頭,“我不往那邊看。”
謝司珩哼笑了一聲,按著他的肩膀轉了半個圈,放下手。
宋時清揉了下眼睛,想朝後面看,又忍下了自己的好奇心。要是記住了那個畫面,他晚上一定得做噩夢。
被吸引過來的魚群數量極為龐大,所以跟隨而來的虎鯨也不止一條,而是一整個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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