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皙的頸側一點點泛出粉來。
謝司珩發現了,側頭似是想要湊上去嗅聞一下。
宋時清隻感覺到他動了,如夢初醒般趕緊捏他的手臂,尷尬得無以複加。
“哦,你們東方人真是,每一次我為來自東方的情侶送上我們這邊的特色,都會收獲你們感激又羞澀的目光。”服務員憋笑。
正此時,謝司珩慢騰騰地轉過了頭。
服務員的笑容凝滯了一瞬。
謝司珩比宋時清高出快半個頭,本來裝柔弱靠在人肩上,就有些不和諧,此時半身折向外的樣子,已經不能光是用不和諧來形容了。
可服務員最先定住目光的地方,不是他的軀體。
而是他左臉處,並列在眼睛下方的,另外兩顆眼球。
那兩顆眼球將謝司珩的皮膚擠得透明,在一個坑裡,骨碌碌地轉著,周圍洇了一圈血。
就好像,它們是謝司珩皮下的異物,只要劃開皮膚,就能將它們擠出來一樣。
那兩隻眼珠先是暴躁地掙扎扭動著,隨即,在意識到有人在看著它們的時候,緩緩地,轉向了已經嚇呆了的服務員。
【……你看到了什麽?】
“多謝。”謝司珩聲音一點異狀都沒有,“麻煩再給我上一份法式土豆牛排。”
服務員的鼻腔有點癢。
但他聽見了自己熱情的聲音:
“好——的。請問您需要哪個部位的肉。我們這裡提供菲力和臀尖。”
謝司珩嘴唇動了,服務員也笑眯眯地記下了他的要求,哼著歌,極為自然地走向了吧台。
吧台邊緣有一圈金屬裝飾。
服務員路過時,那鏡子一樣的金屬面映出了他的影子。
——一隻扭曲的青黑色屍體攀上了他的後背。
【看不見……看不見……你什麽都沒看見……】
……哦。
我什麽都沒看見。
服務員在腦中這樣想道,拆封一塊牛排,熱煎鍋。刺啦刺啦的油聲喚回了他的神志,他將蘑菇和香料扔進去,開始日常烹飪工作。
另一邊,離開餐廳的金發青年越走越快。
這條走廊是隻對餐廳內部員工開放的通道,一路上,遇到了好幾個朝他打招呼的同事。
“嘿,傑裡,怎麽出來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擁有高大帥氣的白人青年很明顯是這座酒店的焦點人物。被叫做傑裡的青年抬了下手中的外套,示意外套髒了,他回房間換一件去。
同事了然點頭,各忙各的去了。
傑裡轉著圈和他們閑聊,直到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他臉上的笑意,倏然淡了下來。
頭頂上有監視器,房間裡有竊聽器,他得接著洗衣服的名義,打電話才行。
他的手指緩緩握緊了手機,不動聲色地在心中盤算。
“叮——”電梯到達了他按的樓層。
金屬門緩緩朝兩邊打開。
可傑裡出去的腳步卻沒有抬起來。
——門外,站著兩名黑袍信徒。
傑裡恭恭敬敬朝其中一人,“主教大人。”
整個人藏在黑袍下的主教冷冰冰地看著他,“你不在餐廳值班,上來什麽?”
傑裡又將弄髒的製服給他看了一眼。
“我回來換衣服。”
主教沒回應,只是徑直走進來,按下了回十三層的電梯按鈕。
他也要去餐廳,而且沒準備讓傑裡出去。
傑裡默默看了他一眼,沒有異議地退到了另一邊的角落。
“傑裡。”
這時候,剛才沒說話的另一個黑袍人開口了。
傑裡抬頭,笑著,“安妮姑姑,您今天也出來吃飯。是昨晚有什麽收獲嗎?”
安妮根本沒有理會他的寒暄,聲線中帶著雖然已經極近可能地和緩,卻依舊沒有掩飾住迫切的音調。
“我問你,今天餐廳,是不是有一個黑頭髮的男孩正在吃飯?”
不等傑裡回答,她就接著說道,“你知道我在說誰,仁慈的主向我們討要他,你也感受到了對吧。”
傑裡眨了一下眼睛。
“當然,他還在。”
“……那就好,那就好。我們得把他獻給主。”
安妮小聲地叨念著,精神明顯已經不正常了。
想想也是,任誰被看不見的東西啃食半年多,都會瘋掉。
十三層餐廳。
宋時清抿著唇,難以啟齒地看著謝司珩,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嗯?”謝司珩好心情挑眉。
宋時清又羞又惱,“你能不能把那袋子扔了。”
剛才服務員留下的袋子,此時正放在謝司珩另一側的座位上。
經過移動,其中三樣內容物的種類,基本清楚。
宋時清感覺自己要蒸發了,可謝司珩這個狗東西,沉默了兩秒以後,啞然失笑。
小小聲跟他搖尾巴。
“我想看看裡面的東西長什麽樣,我還從來沒見過這些東西呢。讓我看看吧。”
“……不行。”宋時清不自覺拖長尾音,底氣不足的委屈樣子。
謝司珩好聲好氣跟他商量,“看一下看一下,咱倆清清白白,就讓我看一下。”
宋時清目光不經意掃到那隱約是一串珠子的東西,不忍直視地閉上了眼睛。
睫毛不安地顫抖,跟謝司珩在拿什麽大東西嚇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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