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痕跡重新被裡衣遮住。
——要知道,再有理智的惡鬼,也容易被活人香甜的血氣誘惑,產生類似想要上身或者啃食的衝動。當然了,有些東西性子狠,對自己也狠,起了感覺也就壓著人舔舔完事。
雖然會留下痕跡,但摸著沒感覺。
只要當事人沒發現痕跡,他就能夜夜瞞天過海。
宋時清垂眼,將腰側的系帶系上,下床穿上了鞋子。
平時這個時候,春薇都會進來叫他一聲,但今天外間和院子裡都安安靜靜空空蕩蕩的。
春薇不在,昨天才來的胭脂也不在。
被叫走了嗎?
明天就是中元祭祖,祠堂那兒多了不少活。這節骨眼上,抓到誰用誰,叫走春薇和胭脂也正常。
宋時清正這樣想著,院外就傳來了一陣自遠而近的腳步聲,望過去,只見回來的正是春薇。
比起昨晚鬧脾氣傷心悲戚的鮮活樣子,此時的春薇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失魂落魄的嚇人。
“少爺……”她看見宋時清站在院子裡,下意識叫了一聲。
宋時清從來沒見過她這個樣子,“怎麽了?”
春薇結結巴巴,“胭脂,胭脂昨天晚上宿在了大少爺床上。李嫂子正在前廳鬧,要大少爺給胭脂一個妾的名分。”
兩句話在宋時清腦中滯了好幾息。
“什麽?”
春薇一下子哭了起來,“那丫頭笨,準是我昨天對她太凶了,讓她以為我要趕她,才半夜跑走的。這可怎麽辦啊,大少爺肯定會折磨死她的。”
誰能知道胭脂是怎麽想的呢。謝家人都說她笨,但那是看在李嫂子的面子上,實際上胭脂就是個瘋子,缺了魂的傻子,做出什麽來都不稀奇。
“不怪你。”宋時清默了片刻低聲說道,“他們在哪?我去看看。”
不管怎麽說,胭脂現在是他院子裡的丫頭。就算一個晚上都沒待全,他也得過去看看。
前廳離宋時清的院子隔著半個謝家,一路上,宋時清沒怎麽見到其他下人,本以為是都去祠堂幫忙了。沒想到到了正廳外一看,人全都擠在這裡。
李嫂子被另一個小丫頭扶著坐在下手凳子上,眼見是已經哭過一場了,頭髮凌亂,整個人都要厥過去了一般。
胭脂躲在柱子後面,一言不發。
謝夫人坐在主位,臉色陰沉。相比之下,側跪在廳中的謝崇明反而是所有人中最悠閑的那一個。
“二少爺來了。”
“二少爺來了?”
堵在門口朝兩邊散開,投在宋時清身上的目光,要麽是不懷好意的看熱鬧,要麽是略帶深意的憐憫,也不知道他們在憐憫什麽。
宋時清微微蹙眉,抬步走了進去。
見到他,李嫂子先是一愣,隨即立刻開嗓哭嚎了起來。
“我可憐的女兒啊,我還以為給你找了個好去處,哪知道有人心裡毒啊!大半夜把你往外趕啊!作孽啊,我可憐的女兒啊!”
——宋時清霎時間明白了剛才那些下人看他的眼神。
李嫂子這是在告訴所有人,他宋時清答應了要收胭脂做小,結果面上答應背地翻臉。故意把胭脂送給了謝崇明。
昨天晚上鬧出的醜事,都是他算計的。
謝崇明看著宋時清,嗤笑了一聲。
李嫂子:“老天爺啊,你看看這些人啊,兄弟兩個聯合起來,作孽糟踐我女兒一個黃花大閨女!”
“夠了!”謝夫人喝道。
回應她的,是李嫂子更不堪入耳的哭叫。
謝夫人狠戾地瞪向宋時清,“既然胭脂已經是你的房裡人了,為什麽還縱容她鬧出這種醜事?連個人都看不住嗎!”
——宋時清垂眼,什麽都沒說。
這幾年李嫂子一直很照顧他,自己雖然仍心存戒備,但或多或少地存有了一份感激。卻不想人家心裡其實算得很清,需要時說汙蔑他就汙蔑他。
當時李嫂子送胭脂來的時候也沒有寫憑證,此時多說無益,索性隨便謝夫人定奪。
謝夫人重重一排桌案,“帶你的人回去!以後看好了別讓她跑出來丟人!”
瞬間,外面堵著看熱鬧的下人一陣騷動,李嫂子也震驚地抬起頭。
所有人都以為,剛才謝夫人一直死咬著沒松口是因為不想認胭脂這個傻子當謝家的妾。
沒想到她只是不想讓胭脂做謝崇明的妾。
這……可胭脂已經是謝崇明的人了啊。
細小的竊笑聲鑽進了宋時清的耳蝸,讓他不適地蹙起了眉。這個時代,禮法之下,人們總喜歡用貞潔壓迫女人侮辱男人,並以此為樂,倀鬼一樣。
“不不不。”李嫂子激動地站了起來,“您就讓胭脂去大少爺那兒吧,她都已經和大少爺過了。”
李嫂子想得很清楚,想保命,她送胭脂去宋時清那。但做妾,她得讓胭脂做謝崇明的妾,再怎麽說謝崇明也是謝家的嫡系,有地有鋪子,活得還比宋時清長。
謝夫人冷笑一聲,“我做事輪得到你插?你是什麽東西?”
說完她吩咐身邊侍女,“去,把胭脂拖回二少爺的院子。”
侍女不聲不響地應下,過去抓胭脂。
宋時清從頭到尾就沒有說話,此時才微微抬眼,和跪在地上的謝崇明對上。
他是跑過來的,臉上比平時多了點血氣,碎發散在臉側,看著比往常更漂亮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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