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愛見嵇宜安在高處緊攥著他手的樣子,愛看嵇宜安因為他羞窘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阮大少爺自然不是纏人的性子,可他對嵇宜安,又該是怎麽個處法。
室友的蛋黃酥太好吃了,吃著吃著就寫了進去。
第14章 販私鹽
其實或許他早就知道,只是不敢言說,以為可以無視,卻反而記得更深。
書房裡,阮少遊鋪紙磨墨,直蘸為焦,提筆思忖片刻,工筆勾勒皴畫,那人身形躍然紙上。
清水間墨色蕩漾,丹青走紙,抬腕一筆濃墨,染得颯遝風姿。
他題詩去,漫將瓊釀飛滄海,皓腕幽攢動世埃。自是不平皆我處,一劍千古蕭蕭來。
筆擱玉架上,一點燭火襯得眸色幽暗,直至墨痕乾涸,阮少遊指腹摩挲紙上眉目,許久,他蜷指抵桌去,望向窗外皎皎明月。
他定然是瘋了。
鏢局中,婢子間開始紛紛傳言這位十五姑娘不簡單,想要攀嵇鏢頭不成,被阮大少爺趕出鏢局,又哭訴著寧州路途遙遠,想要借此同坐一船去,在路上勾引嵇宜安。
“等著吧,嵇鏢頭這性子一準被這姑娘吃得死死的,這趟回來之後指不定有點什麽。”張嬸邊洗菜邊說著,眼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真的啊,沒想到十五竟然是這樣的人,只怕嵇鏢頭還真以為是大少爺無端發了脾氣,要趕人家姑娘。”
“少爺就沒說什麽?”
“大少爺可大度的很,才不與這種草鶯巷旁的姑娘計較。”
灶房裡,眾人聊得熱火朝天,十五的作為遲早傳到嵇宜安耳中。
“這就是您放出去的消息?”窗外,老林頭聞言哭笑不得,“大宅院裡爭風吃醋的戲碼,您倒是學得爐火純青。”
“她本就是那樣的打算,到我這倒是演得一手好戲,想借我手施罰,博得嵇宜安好感,”阮少遊收起畫紙來,面上風輕雲淡,“本少爺偏反其道而行。”
微暗密室中,磚石縫隙裡滲出陰涼。
“這件事,你做得很好。”那人負手望著桌上輿圖,低沉出聲道。“如此這般,他們都會以為你是為了與嵇宜安同行才去的寧州,誰能料想到,你的打算在私鹽上。”
“情愛於十五而言,哪能勝過金銀之物。”身後,十五蹲身行禮,眉目溫婉。
路上盯緊了他們動向,若阮少遊果真與暗哨聯合,找機會結果了他。”
“十五明白,主子還有什麽吩咐?”
“漕幫那條線既然有暴露之嫌,就不能運到寧州讓他們查到更多,通知那人找機會去把貨換了,叫他們無處可查。”他涼薄笑笑,“好戲才剛剛開始。”
萬艘龍舸綠絲間,載到揚州盡不還。應是天教開汴水,一千余裡地無山。
動身的時候到了,陸三遙遙看見他們,拱了拱手。
嵇宜安盯著貨物一箱箱運上了船,河水拍打著船身上的吃水線,纖夫們解開纜繩,難得的好日頭,倒曬得人汗流浹背。
阮少遊揚扇一開,抬手替他遮了日光,這倒叫嵇宜安有些受寵若驚,他轉過頭來,看見阮少遊坦然自若著。
嵇宜安勸道:“你去陰涼地方吧,別曬壞了。”
“本少爺愛曬太陽。”
他看去,從開始裝貨站到現在,愛曬太陽的某人面上已經有些被曬紅了,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等下貨裝完了,我讓安子給你打盆涼水來。”
“先前銀鏢被劫,二叔第一時間就得了消息,你這次換下小六,讓安子作趟子手,這件事辦得好也是不好。”阮少遊揚唇。
“不好在哪裡?”
“你鏢隊裡,小六他們是二叔送來的;以老林頭為首的幾個老鏢師,是我爹留下的人;像安子一流,則是當初從各鏢頭手下借調而來——”
“你擔心安子不是我們自己的人,會有問題?”嵇宜安盤算著,“安子原本是在周鏢頭那,老周可信。”
“不管如何,萬事小心罷。”阮少遊眼見貨裝完了,收扇往前走去。
十五遠遠走來,朝嵇宜安行了個禮。他想到這幾日鏢局中的流言蜚語,只是客氣地朝她點了點頭。
阮少遊背對著嵇宜安,不動聲色地勾起唇角。
安子在那喊了,“貨物點清,眾家兄弟,器械隨身——”
眾人聽聲都登上船,前後大小二十艘風帆揚起,水手撐槳離岸去,寬廣江面上船尾劃開水痕。
甲板上人來人往,主船上幾個鏢師趁這間隙還拔毛放血洗淨了一隻雞,預備晚些時候烤著吃,嵇宜安看見時皺了皺眉,最終也沒苛責。
他端著涼水過來的時候,陸三已經在船上橋樓裡敲核桃了,一敲一個響。阮少遊正心不在焉地躺在美人榻上,指間玩轉著飛刃。
嵇宜安絞了汗巾,給阮少遊敷上。“已經布置妥當了,今晚或明晚,就等他們尋機換貨,揪出內鬼。”
“少掌櫃好福氣,誰家大老爺還能這麽清閑。”陸三往嘴裡拋了塊核桃。
“那是。”阮少遊眯著眼,決定將這股清閑之風貫徹到底,他伸手去撓了撓嵇宜安手心。“安安,餓了。”
嵇宜安收回手,敲敲他腦袋,“真把我當小廝使。”
他最終榻上撐著頭,笑眯眯看嵇宜安尋吃食去。陸三來回瞅著,核桃嗑得更起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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