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了把脈,勉強點點頭。“以後飲食上還是要注意。”
“以後嵇宜安的飲食,本少爺親自盯著。”阮少遊揚揚扇子,笑得輕快。
解無生聽見了,回過頭多少有些稀奇地打量他。
“阮少掌櫃還不準備回寧京?聽聞鏢局那如今是你二叔阮將止 與淮南老狗共管著,每日雞飛狗跳,那可真熱鬧。”
“沒事,我人不在寧京,正好讓我那二叔松了警惕,”阮少遊指敲著扇緣,借口信手拈來。“我總覺得他背後有人,只是抓不出馬腳。”
“喔——少掌櫃若說得不假,那應當是真的。”解無生似笑非笑,捋著須看了眼自個兒憨實徒弟,什麽也沒說。
嵇宜安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輕咳一聲。“少遊沒怎麽出過遠門,跟著我來華亭看看也好。”
“那不如之後,讓少掌櫃再跟著你回師門看看。”解無生轉回頭接著看壁畫,阮少遊趁機伸手去撓了撓嵇宜安手心。
“宜安,華亭之後你便隨為師回一趟師門,之後趁著年關將近,為師帶你拜訪一下各大門派……用劍的裡頭,我們山莊算是第一了,可這江湖這麽大,你小子要學的還多著。”
“是,師父。”嵇宜安抓住阮少遊作亂的手,拍了拍手背叫他別在師父面前生事。
解無生端詳壁畫時往後退了幾步,他又忙抓著阮少遊的手放後頭藏起來,阮少遊站在他斜後方,笑得無聲又放肆。
解無生最終摸了摸壁畫上的劍譜,負手朝外頭走去。
“……師父,你不看了?”
“看什麽,假的終歸是假的。”他走了幾步,忽然又轉過頭來問嵇宜安,“宜安,你信任為師嗎?”
“弟子自然是信的。”
解無生歎口氣,想說些什麽最終沒有說出口,他讓嵇宜安近前來,低聲說道:“既然如此,我要讓你做一樁事——”
嵇宜安漸漸面露不解,最終還是拱手道是。
幾日之後,有關於東宮德行有失的謠言愈演愈烈。
參與論劍盛會的大部分人,其實都是五湖四海而來的草莽,酒後談資、民間軼事尚且不可勝數,多說一件稀奇的似乎也無妨,本就是調侃之語,加之法不責眾,這事竟然又傳開了。
“雖然說這種說法就是傳到聖人耳中都不會信,但是竟然有人暗中傳播此等言論,可見其謀逆之心,”縣尉侍立在一旁抱拳,“不知廠公此番前來是為何事,但這事絕不能就此姑息。”
主位上,景寬漫不經心地用杯蓋吹去茶沫,低頭嗯了一聲。
“這事你就別管了,本座會處理。”
“容在下多問一句,廠公想要如何處置……?”
“殺。”
(廠公:這事是我乾的,謠言是我傳的,欸但是我就是不承認,我還要裝得高冷酷拽說一句殺。)
第47章 滿風雨
酒肆之中,酒碗碰撞間灑出酒水,木桌上半膩汙著還未收拾乾淨,幾個草莽把酒笑談著,一片熙攘嘈雜。
“據說古劍譜不是劍譜,是天降箴言你們聽說了嗎?”其中一人低聲說,“據說寧京有國師夜觀天象,都看見了亡國之象!”
“啊,你從哪裡聽來的?”
“他們都這麽在說。說什麽太子荒淫無道,驕奢淫逸,你說皇帝的兒子真這樣,他這還不得被廢了?”
“荒淫?要我是太子,我怎麽說也得娶三千個老婆荒淫荒淫吧。那也怪不得人家太子哈哈哈哈哈。”
幾個人大笑起來,又是酒碗碰撞,暢飲幾番。
“諸位,這些不是天降箴言,古壁劍譜都是人為偽造的。”
背後,有聲音淡淡響起,眾人一愣轉過身來,發現這人幾分熟悉。
嵇宜安站在交談人群前,“它確實也不是什麽失傳劍招,只是有人以特殊手法把它刻了上去,再做舊偽造成脫落的樣子……諸位聽我一言,事關朝廷宗室,若是再當成稀奇事大加渲染傳唱,只怕如滾雪球,越滾越大,最後殃及自身。”
喝酒的人聽他一臉認真地在那裡解釋,面面相覷幾番,忽然就樂笑了。“我們本就是隨口幾句,嵇少俠這麽較真幹什麽?”
“禍從口出,不得不謹慎。”
“來來來,一起喝幾口吧。”他們招呼說,“您也少操這份心哈。”
嵇宜安拱手抱拳,轉身又去往別處去了。
這就是師父交給他的任務,嵇宜安不知道師父是何用意,但是他照做便是。
酒肆中仍然人聲鼎沸,二三人劃拳,四五人鬥酒,嵇宜安轉完一圈正準備離開,猛然間府兵帶人破門而入。
“所有傳謠言者,全部拿下!”
眾人猛然愣住了,堂下一瞬寂靜。角落裡立時站起來一人,就是府兵假扮偷聽的尋常人,他指點到周圍喝酒的草莽。
“這桌,還有那桌,還有那個站著的人,”他手指向嵇宜安,冷笑了下,“就是他,剛才說的最大聲!”
嵇宜安眉頭一皺。“我沒有傳過謠言。”
“拿下!”
府兵擁了過來,嵇宜安後退一步,心中暗自計較了下是硬打還是等阮少遊來撈他。霎那間劍光閃過,他便拔劍而出,身形衝入府兵中,卷起兵刃推拉間一路就要衝開包圍圈。
手中劍仿若成了神兵利器,一力降十穗。之前被指認到的人看見,皆都跟著他與府兵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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