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余的狼也不例外。
一眼往去,竟然都是各自面對著牆壁,厚厚的爪子護著自己的碗。
在白杬的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們舒爽得炸開的狼毛和毛屁屁。咕嚕咕嚕不斷吞咽的聲音顯示著他們對魚湯的喜愛。
他嘴角翹起,捧著自己的碗喝了一口。
喜歡就好。
白杬側頭對著曜說:“明明他們之前說魚肉不好吃的。”
曜喝了一半魚湯,又將自己的碗推到靠著他的白杬身邊。“狼獸人吃得快,魚肉多刺,被卡住是常有的事兒。”
“他們不是不喜歡吃魚肉,是怕吃。”
“嘴硬而已。”
白杬彎眼。
忽然覺得他的族人雖然長得嚇人,但是很可愛。
聽身邊沒有了動靜,白杬知道曜又是向自己分食物了。他不禁道:“你吃呀,我夠了。”
曜不動,白杬抬手久了一下他耳朵。“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曜看了他一眼,重新低下頭去。
*
五條魚本就是一頓的魚肉。
肉不多,且隻拿了一半來煮。
喝魚湯容易餓,得喝飽了才行。所以剩下的魚也沒留著。
不用白杬說,負責分食物的樹依依不舍地喝完碗裡剩下的湯,立馬開始弄第二鍋。
雪水煮開,放魚,一捆草根在加上兩個酸果。
丘坐在火堆邊。
嘴裡磨著煮過的草根。見狀,慢慢道:“曜,要不把下午的草根和果子全放進去?”
“這草根煮了之後變大了,味道沙沙的。比不煮的時候更能填肚子。”
眾狼剛剛只顧著解饞。魚湯的滋味還沒嘗夠呢,更別說一頭狼只有那麽不夠一口的草根。
沙沙的是個什麽味道?根本就沒有吃出來!
二十幾隻狼眼睛盯著曜瞧。
曜:“吃完了下午可沒有了。”
白杬也是像讓大家吃飽。
上一世的狼一天吃一頓也沒什麽,這一頓只要吃飽了就好,剩下的時候可以保持適當的饑餓感。
但是像他們現在,可以說除了他自己,沒有哪一頭狼吃飽過。
“沒有就沒有。”
“我還想吃。”
“對,我也沒吃夠。”
曜直起身,冰質的眸光掃過狼群。那一瞬間,白杬頭一次在懶懶的曜身上看到了屬於狼王的氣質。
威武,霸氣。
平日裡的曜都是懶洋洋的,哪能見過這副模樣。
曜垂眸,望入白杬亮晶晶的眼睛裡。威嚴的氣勢陡然溢散,寵溺的笑意傾泄。
他用鼻尖挨了挨白杬的側臉。
“好。”
“嗷嗚嗷嗚!”
“快點!放!”
白杬慢吞吞舉手:“其實……還可以再做一鍋的!”
“也行也行。”樹立馬熟練地將每口鍋裡還沒煮熟的魚撈出一半放在牛皮上。
下午份兒的草根與果子也分成兩份。
加上早上那一次做飯,三次下來,日頭已經到了正頂端。
*
山洞裡,樹將碗裡最後一根草根用尖尖的爪子勾到碗沿。“呲溜”一聲,吸進了嘴裡。
木碗悶悶的聲音接連落在皮子上。
黑狼們幾乎在同時放下自己的碗筷。
一天之中最溫暖的時候到來,冬季裡難得吃飽喝足的狼獸人望著外面的陽光,無聲地咧著嘴角。再捂著肚子攤開。
“嗷——嗝!”
樹爪子捂著自己的嘴巴。前肢趴著不動,後肢在墊著的獸皮上踩了幾步,慢吞吞地扭著屁股。腰上使勁兒,咕嚕一轉,緩緩地將自己翻了個面兒。
他喟歎一聲,繼續像一灘肉餅睡在地上。
“早知道魚湯這麽好吃,我們應該可以多存一些魚的。”
他的左右兩側,湖跟河兩頭大黑狼打起了盹。沉悶又輕快的呼嚕聲惹得洞裡其他吃飽喝足的狼們也昏昏欲睡。
“魚原來這麽好吃。”
“呼——”
丘那毛有些粗糙發白的腦門上,熱氣像熏香一樣絲絲縷縷蒸騰著。
他蒼老聲音裡多了些活力:“你要是有那個力氣,可以去河上抓。”
“哼,冰那麽厚。打開了也抓不到。”
淡橘色的陽光從洞穴外面落進來。
糯嘰嘰的白團縮在巨大的黑狼前肢之間。聽見一片呼嚕聲中的議論,被日光找照得朦朧的耳朵尖尖動了動。
毛毛下的皮膚粉粉嫩嫩的,惹得大黑狼鼻尖湊過去,蹭了蹭。
白杬耳朵尖尖彈動,忙往黑狼的長毛毛裡鑽。
“曜,河遠嗎?”困頓的聲音聽在耳朵裡更加的軟乎。
曜:“不遠。”
“那我……”
“不許去。”
“部落的食物不、不夠吃的……”隔著厚實的毛毛,聲音比說悄悄話還小。
“河裡以前淹死過獸人,很深。吃的會有。”
曜舔著懷裡的白團子,哄睡的聲音越來越低。
等白杬的呼吸平穩了,曜才往了下外面的天光,攏緊了白杬的身體閉目。
草根能煮。
即便是雪地裡去挖草根,曜也不允許白杬去河上。
*
漸漸的,山洞裡除了黑狼們愜意的呼嚕聲,再沒有了其他的聲音。
白杬醒來的時候,山洞裡窸窸窣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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