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曜的體型比跟前的三隻黑狼還要大上一點,快接近成年的老虎了。此時,他的毛毛上已經被雪堆了厚厚的一層,可想而知在外面呆了多久。
察覺到小狼不動,曜灰質的眼裡閃過焦急。
“唔?”阿杬?
“呀!”耳朵尖尖兩點白的黑狼樹小心翼翼地用爪墊撥了撥被叼著的小白狼,“不動了!”
“!!!”
曜臉色驟變,撒開腿就往山洞裡跑去。
後頭三頭狼飛奔跟上。
雪花沫子在狼爪下飛舞,蓬松毛發上的雪被風吹散。破風的聲音如箭矢勁射而出,驚動了樹梢的雪。也讓狼山裡牽掛了一天一夜的成年狼們心提了起來。
見到積雪下的山,黑狼急刹轉去背風坡,一個躍起跳進了堵了一半的洞中。
血腥味撲面而來,曜不動聲色地數了數狼數。接著在幾十頭狼驚喜的眼神中靠著火堆邊預留的空間趴下。
被他放在了自己胸前。
“曜回來了。”
“杬找到了!”
山洞裡窸窸窣窣,壓抑著激動。
曜衝著前臂之間的白狼拱了拱,飛快舔去他毛毛上的雪沫。柴火烘烤著,小白狼除了還在起伏的胸膛,沒有其他反應。
剛剛還激動的狼群敏銳地注意到了白狼的情況,紛紛安靜下來。
又是幾聲響動,出去的三頭大黑狼進了山洞。他們抖了抖身上的毛,隨地趴下,也如洞裡的年長的狼一樣,盯著曜身前的白狼。
*
兩個大荒日之前,黑爪部落發動所有獸人戰士來偷襲。
這一戰打了一夜。
雖然他們打贏了,但是部落裡大部分的獸人都受傷了。而且還讓那該死的黑爪部落將杬偷了出去。
杬一隻小小的幼崽,大雪天在外面呆了那麽久……
見他始終一動不動,眾狼紛紛埋頭藏在自己亦或是邊上狼的毛毛下,緊緊收著的大尾巴發顫。
他們不敢想。
即便是身上血淋淋的傷也沒讓他們有這麽強烈的不安。
曜還在不停地用鼻子拱著胸前的白杬。
他試圖將白杬推得離火堆近一點,又怕他被燒到,只能自己用前臂擋在白狼的身前,絲毫不顧及自己已經快燒起來的毛。
洞裡的氣氛逐漸焦灼。
黑狼樹焦急地轉來轉去,接著匆匆走到一隻只有尾巴是黑色的白狼身邊。“草,你救救杬。”
大荒大陸上,獸人一族以純白的獸人為歷任祭司。
上一任祭司早已經去世了幾年。而草是他們部落裡除了杬之外白毛最多的。
前任祭司擔心自己去了他們部落還找不到祭司白狼,所以讓草跟著他學習。但是顯然,草確實不適合擔任祭司,因為他學了十年也沒學到大本事。
他只能看之前學到過的病,用他背過的草藥。那些基本上是外傷。
白杬的情況,他沒見過。
草紅著眼眶,垂著耳朵低低地“嗷”了一聲。
他不會,他只會將草藥糊糊塗在傷口上。
豎著耳朵聽他倆說話的其他狼紛紛耷拉腦袋。
杬出生的時候,他的阿爸聽到阿父去世的消息傷心,生下杬就沒了。
而杬明明是最白的一頭白狼。可身體一直不好。
部落裡出生的狼獸人越來越少,算起來已經十多個大荒年沒有小狼崽子了。現在是每一頭都彌足珍貴,更何況是有祭司象征的白狼。
淳樸又團結的黑狼部落堅信,有白狼在,他們一定會度過難關的。
可是現在,白狼要死了……
“嗚……”
“嗚——”
“嗷嗚——”
數公裡外的準備趁狼之危的惡狗部落獸人紛紛一驚,隨即慌亂地藏起來。
“狼又瘋了!”
“被發現了,餓狼來了!!!”
“快快,跑!跑!”
族人的情緒曜感受到了。
他的眼角緋紅,不停地用鼻尖拱著白杬。
杬比他小十個大荒年,自出生起,一直是他照顧。他養得好,即便是在生活拮據的冬季,白狼依舊毛色油亮,四肢胖胖像個白雪球。
感受到白狼的身體一點點失溫,曜只能拚命地捂著。火星燒到了他的毛,燃起一個又一個的黑點,可他絲毫不顧。
……怎麽辦。
曜將頭埋進白杬的脖側,哽咽道:“杬,不走。”
大荒的狼一輩子只找一個伴侶。曜與杬的阿父是好友,曜又比白杬大,所以在杬失了雙親之後,是曜一直養著。
他們形影不離,部落裡的獸人早就認定他們是伴侶。
可是現在……
“嗷!”
“嗷嗚——”
“嗷嗚——”
淒厲的狼嚎如海浪,一層一層在曠遠的山林草木間推開。裡面夾雜的傷心與憤恨驚人。
“祭司,黑狼部落出事了!”
老年的白狐祭司望向狼山那邊,沉默一會兒,“恐怕是有狼要走了。”
黑狼部落的每一個獸人走的時候,這樣的狼嚎會持續到那頭狼徹底消散氣息。這是他們的傳承,是狼在送他們同伴的最後一程。
“又一頭狼要走了嗎?”
小小的紅狐盤腿坐在蓬松的大尾巴上。他前肢不安地在尾巴上踩了踩。“再這樣下去,黑狼部落就要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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