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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
狼山。
山洞裡,白杬緊閉雙眼。眼下一片青黑。
他抱著石床上趴著的大黑狼脖子,手腕露出來一截。細細的,好像只剩下一層皮包著骨頭。
“阿山叔!”白杬猛然坐起。
還沒醒神腦子遲來地眩暈,像跌進了旋渦。
白杬又躺了下去。
額頭上貼來軟硬的觸感,是曜。
“再睡會兒。”曜將人往自己的身上摟了摟。
白杬掀開眼皮,眼睛酸澀,布滿了血絲。
目之所及,是一個陌生的山洞。山洞不大,僅有一張石床。
白杬有些恍惚,出口的話乾啞:“阿山叔呢?”
“星祭司已經縫起來了。”
“阿谷哥哥、阿麥哥哥還有阿天叔、阿河叔呢?”
曜鼻尖蹭了蹭他的臉:“活著。”
“還有幫忙的紅狐……”
“活著。”
白杬揪著曜的毛重新埋進他的脖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肩膀後怕地驚顫著,他克制著鼻酸,又將自己貼緊了曜。
“嚇死我了。”
“幸好。”曜下巴抵著他頭頂,也怕。
閉眼眯了一會兒,白杬再也睡不著了。他裹著獸皮衣,被曜抱著出了山洞。
他們現在住在紅狐這邊的崖壁上。
山洞外,大家圍成一團坐在地上。臉上笑盈盈的,看起來已經沒有了上次那場戰鬥的影響。
白杬白著一張臉,衝著他們笑了笑,隨後安靜地靠在曜的肩膀。
“看看阿山叔他們。”
曜石腳步一轉,帶著他往原來的狐狸洞去。
山洞裡還算安靜,兩個部落的所有老者都在裡面。他們細細地說著話。
白杬聽了一耳,是兩個部落之間的事。
他將視線放在他們的身後。
紅狐部落的兩隻傷得重的狐狸金和魚,還有谷、麥、天、山、河都躺在那裡。
不過阿天叔是側躺的。
他睜著眼睛,一動不動看著身邊毛剃得斑駁,包了一個脖頸半個頭的阿山。
山:“看什麽?”
天支棱著自己夾板固定的腿兒,看阿山的眼裡都是探究:“原來一個眼睛也可以看。”
谷、麥以及河都在睡覺
他們除了腦袋,其他地方都纏著。
其余的狐狸獸人全身裹著軟獸皮,呼吸輕微。
“發熱了嗎?”
幾雙眼睛看來,見是白杬,紛紛對頭露出了笑。
星:“發了,不過又好了。”
星現在看白杬的眼神不像是看幼崽,他是祭司看祭司。
阿杬說的那些治病的方法他之前聞所未聞。
但是當時的幾個獸人都奄奄一息。死馬當作活馬醫治,照著阿杬說的,像縫獸皮一樣縫起來,敷上草藥,剩下的全看獸人的體質。
慶幸的是,都活了。
獸人只要活著,那就是希望。
白杬蹲在一眾傷患前。“叔,好點了沒?”
天齜牙:“好了,我好得很。我還可以起來跳一跳。”
白杬輕輕一笑。
淡淡的,但是目色柔和了不少:“阿叔,現在還不能跳。”
受了重傷的獸人們都是祭司醫治的。
白杬在一旁打下手。
怕有意外,兩個人輪流守了三天。
三天后,白杬實在是堅持不下去,閉眼立馬睡著後就被曜帶走了。
今天是第五天,也就是說,他幾乎睡了一天一夜。
“阿草呢?”
“他閑不住,又去看他的胡草了。”
草也受傷了,當時他看著草身上全是血以為傷得極重。
但阿山叔和阿河叔擋在前面,他是皮外傷多。阿山叔那眼睛就是為草擋了一爪子才受的傷。
白杬緩了一口氣。
幸好。
幸好大家都活著。
白杬閉了閉眼睛,坐在山洞裡面陪著幾人聊天。
曜坐在他身側,大腦袋往白杬的腿上輕輕搭著。感受到頭頂輕輕的梳毛,曜甩了甩尾巴。
*
幾天的時間,處理好了受傷的獸人,大家依舊要繼續捕獵采集。
不過為了白杬的安全,也讓出去捕獵的獸人安心捕獵。大家一致商議,決定讓曜留在山洞。
收拾收拾,狩獵隊和采集隊在天麻麻亮的時候又出發了。
天光乍破,朝陽披著霞彩而來。
白杬早早醒來,穿上獸皮衣出去。
曜睜眼看了他一下。打了個哈欠,甩著尾巴跟在他身後。
這幾天忙,洞裡又沒有存糧。
上次收拾完黑爪部落,曜他們又去把半路丟下的肉拿了回來。
好在沒被別的獸人偷去。
這五天,大家就靠著這些白羊過來的。
今天再不去捕獵就沒食物了。所以天不亮時,狩獵隊和采集隊吃了一點就走,留了最後半頭羊在山洞。
黑狼部落的獸人搬到崖壁這邊,鍋碗木柴這些也搬過來了。
白杬跳下兩米高,近乎垂直的山洞。
他顛了顛手上捎帶出來的兩塊石頭,開始對著之前刨了木碗木門的木屑擊打。
火花濺在木屑上,不一會兒在上面燙出個小黑點,起了白煙。
曜看了一眼,回到山洞裡,用尾巴卷了一點黑色的木屑又放到白杬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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