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杬跟金相視一笑。
……
碾碎的礦石投入爐子裡,煤餅放進去。鼓風不停地往裡吹,火燃燒得格外熱烈。
最下面的小口裡,鐵水漸漸滴落,先成珠,後連成線。
透著亮光般的紅,單是看著就滾燙。
大杓子接住鐵水,隔遠一些,滿是肌肉的獸人手臂使勁兒,直接往做好的模具裡輕巧一灌。
二十幾分鍾之後,鐵水便漸漸失了紅,變成了灰黑鐵色。
四面透風的地方,但因為這麽個大家夥不停地在運作,周圍的溫度極高。
獸人們光著膀子,板著個臉,一雙堪比明星的眸子緊緊盯著一個又一個的模具。
這一批做的是鍋跟常用的農具廚具。
都是簡單的鑄造,脫模之後打磨去上面的小鐵刺,便可以用了。
空曠的地面。
天氣沉悶,頭頂上都是烏雲遮蓋。空氣像是沾了凝膠,捂著人的呼吸。熱得出獸人們汗都沒停下來過。
清脆一響。
地上的大鐵鍋哐當打著圈兒。
這是第一口已經被打磨好的鐵鍋。四周還算光滑,只剩下邊邊角角的地方還有些割手。
白杬蹲下。
獸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一臉好奇地圍著地上的鍋圍了一圈兒。
“咚——”
鐵鍋清脆,糖隻用爪子輕輕彈了一下,鍋便搖搖擺擺,要轉不轉。
“好薄啊。阿杬,不會又像我們之前的陶鍋一樣,用不了多久就破了吧。”
“你們想想我們是用多高的溫度降它燒化了的,做飯那樣子的火,能行嗎?”
“不行。”
“肯定不行!灶台前可沒有我們這裡熱。”
“那這個直接就可以用來做飯了?”
白杬伸出一根手指,在獸人們的面前晃了晃:“還不行哦,還需要開鍋。”
“開鍋?”
“是的,為了更好用。”
白杬站起來:“走,我們先去開鍋,再看看這口鍋到底好不好用。”
要說對鍋感興趣的,那無疑是廚師隊的獸人們。亞聽見這邊的動靜,立馬道:“阿杬,需要準備什麽東西嗎?”
“要!割上一塊肥油來,沒有肥油的話,肥肉也可以。”
“好,馬上來!”
白杬找了兩塊石頭搭起來,下面燒火,上面放鍋。
肥油一來,隻用按著木棍不停地在鍋上摩擦。熱氣很快透過鐵鍋傳遞到肥肉上,滋滋作響。
獸人們能清楚地看到那塊變得黑黢黢的肉上冒著油亮的小泡泡。
火沒斷,白杬將肉塗抹遍整個鍋底。直到這塊肉都變得小了下去。
一直注意白杬的獸人們覺得好玩兒,見白杬停下,忙道:“好了?”
“一面好了,還有另一面。”
隨手在邊上薅了一把草葉,包裹著有些凹凸不平的把手,扣過來,繼續用剩余的肥油蓋在上面摩擦。
今天悶得慌,下午很有可能下雨。
這會兒還面對著火,獸人們額頭的汗珠擦了又擦,就沒乾過。
但大家都看著這口大鍋,沒有一個離開過。
白杬輕笑:“你們要不先去歇會兒?”
他一開口,獸人們齊齊挺直身板。中氣十足道:“阿杬,你是不是累了,我們來幫忙。”
白杬見他們手都伸過來了,笑了笑,將木棍遞出去。
“行,你們來。”
知道他們想玩兒,白杬隻交代道:“抹的時候要弄均勻。”
“曉得了,阿杬啊,你坐著看著我們弄就行了。”
白杬被幾個獸人按在一邊的大石頭上坐著,他單腿搭在石頭上,手撐著臉:“小心點,別被燙了。”
“不熱?”
腰上一緊,熟悉的氣味擁來。
白杬仰頭,後腦杓搭在曜的肩膀。“還是有點熱的。”
“就是,外面熱,曜你先把阿杬帶回去吧。”
白杬哼笑:“那你們弄好了記得用葉子洗乾淨。”
“洗完之後就可以用了嗎?”
“再煮一鍋水倒了,就可以用了。”
“好的,知道。”
屋子裡,白杬坐在席子上。他蛄蛹著轉個身,盤腿面對著曜坐著。
“鍋做好了。”
“嗯。爐子裡的東西都扒出來了嗎?”
說到這個,白杬鼓了下腮幫子。
爐子裡剩下的東西都是鐵渣跟其他的雜質,它們在爐子底端,已經凝固成一坨。
爐壁上還有沾在上面的鐵。
這煉完了鐵,還要費時費力清理一鍋爐渣。
想到獸人們黑黢黢的一張臉,圍在爐子外扒拉裡面的爐灰。白杬心酸又好笑。
是他忘了,這煉鐵的時候,需要加點東西。不然鐵水雜質沾在爐壁上,光是清理就要好一陣。
白杬回:“扒出來了,但是燒一次扒一次,那得多慢。”
曜看他臉皺巴巴的,低笑著捏了下他的臉皮。
“山上的石頭搬下來了。”
白杬一聽,立馬抓著曜的爪子扯下來。
他笑得出眼睛彎起:“這石頭可是寶貝。之前誤打誤撞在建造爐子的時候用來,也是好的。”
曜:“對爐渣有用?”
“當然,你下次看看就知道了。”
白雲岩是灰白色的,煉鐵的時候做溶劑,可以中和裡面的酸性爐渣,減少爐渣對爐襯侵蝕的同時,還能提高生鐵的質量。它也是一種耐火材料。(注一)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