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 這個在獸人們眼裡不倫不類的小部落在西荒那個獸人爭霸的地方應該沒有什麽存在感。
實則不然。
他們一個小小的部落, 卻是在西荒夾縫生存了已經幾十年。還是過得比較好的那種。
能在東荒看見他們,白杬著實意外。
憑他們部落對其他部落的優待, 有獸人遷徙過來是很正常的事。但也沒正常到一個在西荒吃好喝好的部落悄悄跑到他們黑狼的領地。
“黑狼部落, 山。”阿山叔在前頭跟人友善地打招呼。
“月亮草部落, 糖。”
白杬目光落在那小蓮花獸人臉上。
糖?
白杬雙唇一合, 抿了下。
好久沒聽過這個字了, 也沒嘗到甜味了。
等在過幾個月蜜蜂攢夠了蜂蜜,他就去森林裡面抄幾個蜂窩,甜甜嘴。
山:“月亮草部落是什麽部落?”
糖:“……”
白杬揚眉。
小白蓮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看來是對他阿山叔這個問題不滿意?
他們說著話,草叢裡沙沙作響,像有遊蛇一樣滲人。
白杬往曜身上縮了縮腿,觀察四周。
這些月亮草部落的獸人們匯聚在一起,回到了那名叫糖的獸人身後。
他們眼睛很亮,眼中透著做作的無害。
說白了,故意裝無辜淳樸。
但他們又不是瞎子,何嘗看不出來這些大眼睛裡透露出來的高傲。
白杬對他們的感官瞬間降了一個度。他搖搖頭,黑狼們跟這樣的獸人可處不來。
“眼睛不要我可以順手幫你們挖了。”
果然,他阿山叔語氣不耐煩了。
白杬估摸著這一行可能有四五十個獸人。
食草的小型羊、小型牛獸人不超過十個。
體型都小,乍看有點像小時候的蘇格蘭高地牛。粗短四肢,圓頭圓腦。
大荒獸人的相貌一般沒得挑,獸形可愛,人形更是。
除此之外,小型貓、鳥獸人各佔一半。
山:“沒有允許,不能靠近狼山。”
白杬長睫一掀。
好像一直只聽見他阿山叔在說話。
這群獸人難道是啞巴?
他轉而看向那叫糖的獸人。
糖白皙的臉上浮現一抹紅,像羞臊。
白杬驚奇地一把揪住曜的毛毛。
他還以為獸人都是跟他們黑狼部落這些一樣老實巴交的呢,倒是在這兒遇到了不一樣的獸人。
別說,還挺新奇。
像第一次逛動物園正好遇到了開屏的大孔雀。
白杬揉了揉曜背上被自己揪了毛毛的地兒。
“他在騙人。”
“嗯。”曜側頭,鼻尖在他的臉上貼了貼。眼裡閃著欣慰的光,“還算不笨。”
白杬鼻尖貼回去。“那是當然。”
在西荒能生存這麽久的獸人,哪裡是臉皮這麽薄的。且不說這個獸人明顯是這個部落地位高的那一個。
有貓膩。
白杬看累了。他滑下曜的背,雙手搭在他身上,下巴擱在他柔軟的毛毛中。
“對不起。”糖低頭,“我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
不得不說,他一張巴掌小臉,唇紅齒白尤為招人憐愛。
但是……
白杬轉頭看向他阿山叔。
山現在是絕情絕愛,一心養他的大荒牛。糖在這兒,顯然是擋了養殖隊的道了。
山最討厭磨嘰的人。
又是看不起他們又要巴巴地攔住他們說話,山頭一次不耐煩:“你們沒事就離開。”
白杬搖搖頭,站起身來。
還不能讓他們離開。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之所以月亮草部落這麽一個弱小部落能在西荒生活那麽久,靠的就是一門手藝——
種植。
種的不是別的,是一種能出產糖的植物。
這東西據說只有他們部落的獸人會,也只有他們部落手上有種子。
糖難得,他正愁呢。
既然來了他們部落,白杬可不能讓人就這麽跑了。怎麽著,種子得拿到手。
他看著曜,眼帶詢問。
曜回應似的,拱了拱白杬的臉。
白杬勾住他的脖子,狠狠摸了摸他的大腦袋。隨後笑眯眯地直起身。
“阿山叔,他們來黑狼部落也累了。要不讓他們先去部落裡歇歇?”
糖眼睛閃過微光。
仰頭衝著白杬笑,笑得像爬滿了殺人蜂的蜜糖:“可以嗎?”
“可以。”白杬神神叨叨點頭。
“但是進部落之前,你們是不是應該告訴我們為什麽你們會從西荒跑到東荒。”
“萬一是有西荒的部落追殺你們,我們可承擔不起。”
糖的臉色微變。
白杬笑得愈發燦爛:“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糖抱臂,是防備的姿態。
“還以為你們真是有善心的部落呢。”
剛剛還一臉明媚,現在收了笑,那斜飛的眼就顯得涼薄多了。
像別人欠了他錢似的。
變臉還挺快。
白杬好心情地翹著嘴角:“一般一般,多謝誇獎。”
月亮草部落獸人竊竊私語。白杬聽到幾句“臉皮厚”、“不要臉”的話。
不疼不癢的。
“沒事兒?沒事兒回吧。”白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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