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兒了,白杬往幾個老獸人身前一坐。笨拙地將自己的藤杖抱在身前,腦門抵上去。
小崽子們自動在白杬的身上找位置,窩好了,乖巧地不打擾大獸人們談話。
“阿杬啊,休息好了再過來嘛。”丘爺爺溫聲勸道。
白杬抬頭看著老獸人笑笑,又重新抵在藤條上。他現在腦子有點昏沉,可能是昨晚沒睡好。
“他們醒了沒有?”
“沒有。”
“昨晚為了讓他們睡好一點,屋子裡灑了一些酸果樹花。”
天空細雨如白糖粒子,一顆一顆往下掉。沾在白杬的頭髮上,更顯得他蔫不拉幾的。
夢無奈看了他一眼。
倔!
他悄聲離開,去大山洞裡拿了張獸皮出來蓋在白杬頭頂,擋住屋簷遮不住的飄雨。
“要說進廚房裡說,外面有風,吹了容易生病。”
“阿夢叔,知道了。”
夢輕拍了下他額頭,又仔細感受溫度。見沒事兒,才道:“知道就好。”
“我去忙了,不舒服要及時說知道嗎?”
白杬拉長聲音,像個耍賴的幼崽:“知道了~”
看白杬蔫巴巴的,幾個老獸人急忙拉他進屋。
廚房裡,樹光著膀子,在火燒得旺盛的灶台前做飯。火光將他麥色的皮膚襯得發亮,肌肉壘塊,一看就很男人。
重要的是身體素質極高。
這才一個晚上,他就像吸了陽氣似的,容光煥發。
根本就是狼比狼,氣死狼。
轉眼瞧見那灶孔裡的大火,白杬嚇得立馬站起來,“這麽大的火,屋子裡的獸人中暑了怎麽半!”
春天都過了一半了,早用不上火炕了。
起來過猛,瞬間天旋地轉。
白杬捂著太陽穴抽疼的腦袋,又跌坐下來。
“阿杬!”見他這副樣子,幾個老獸人都嚇了一跳。
“沒事沒事,起來得太急了。”白杬揉著太陽穴,有些難受地道。
“煙道堵了的,屋子裡不會熱。”星輕歎一聲,手貼上白杬的額頭,“你太累了阿杬。”
白杬悶悶地盤腿坐好,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眼睛盯著那灶火發直。
“可是我睡不著。”
睡著了也睡得不舒服。白杬今早起來,整個人是橫在枕頭上的。肚皮露出一半,可想而知他的睡姿是有多差。
今早腰疼腿酸,還有這個原因。
幾個獸人對視一眼。
“要不……”丘的手往腰間的獸皮袋裡掏了掏,拿出一包昨晚沒用完的酸果樹的花。
白杬立馬雙手捂住口鼻,琥珀色的瞳孔瞪得圓溜溜的。
“不要!”
“丘爺爺你收進去!”
丘爺爺一臉和藹,將手中的東西往白杬身邊遞了遞:“試試,保管你睡得好。”
“丘爺爺……”白杬哭笑不得,“事情還多著呢,我身體現在恢復得差不多了。”
樺爺爺嫌棄地推開丘爺爺的手,“拿開,沒看見阿杬臉都憋紅了嗎!”
丘爺爺縮回手。“我不是為了阿杬好。”
“那也得阿杬願意。”
樺傾身,拉開白杬的手。觸及白杬的眼睛裡的紅血絲,又心疼地摸了摸頭眼尾。
“小崽子,一點都不乖。”雖是責怪,但心疼更多。
白杬抓著樺爺爺的手拿下來,衝他討好一笑。
乖得不行。
“樺爺爺,咱們來說正事兒。”白杬握住樺爺爺的手晃了晃。
見他是不說不罷休,樺瞪了他一眼,有些氣悶:“好,說,不過說完你自己回去休息幾天才行。”
白杬滿口答應。
一眼就看得出他沒將這話放進心底,樺也戳了下白杬的腦袋:“不省心。”
“省心,我可省心了。”
白杬說著,將融給他的獸皮拿出來。
纖長的手指指尖泛著白,勾著獸皮上的長毛草一扯,獸皮自發地散開。
“星祭司,昨晚發燒的獸人還好嗎?”
星:“都好了。”
白杬指尖戳了下獸皮,聲音變得清冷,不再是剛剛那個在長輩膝下撒嬌的小輩。
“那我們現在來說說受傷的這些獸人們。”
“統計出來……”白杬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那幾個“所有獸人都有傷”的幾個字。
他頓了下,聲音如常:“骨折、脫臼的獸人有兩百三十個。”
“傷口潰爛、有膿包的獸人有五十七個。”
“不知道什麽原因昏迷的獸人有兩個。”
“咳嗽的獸人……”
細數下來,沒有一個獸人身上沒問題的。且症狀最輕的還是跛腳。
白杬念完,看向兩個祭司:“看起來很麻煩。”
“也不算麻煩。”梧道。
他笑容恬淡,溫溫柔柔。說出的話卻很有信服感。
“最多是骨頭出了問題的獸人,之前阿杬不是說過這個。”
白杬提過一嘴關於正骨方面的東西。簡單粗暴,一句話概括就是把骨頭放回正確的位置。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是操作起來需要注意的東西很多。
白杬到底是一個門外漢,這加上獸人們的情況已經這麽多年了,不一般。治療的時候肯定要慎重。
“梧叔,他們的骨頭都長好了,不像之前的獸人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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