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杬白眼翻得老高:“逗我,那你倒是把東西拿下來啊。”
*
曜不說話,鎮定自若地將白杬帶出了山洞。
成年之後,除非出遠門,白杬鮮少讓曜抱著。這會兒突然抱出去,他還有點不適應。
出了洞口沒幾步,他立馬撲騰著滑了下去。
白杬戳了戳曜胸口:“不要動不動抱我了,我成年了。”
曜垂眸,輕聲:“好。”
灰瞳黯淡,如星光寂滅。
曜一動不動,愣是讓白杬覺得自己像被拋棄在路邊的大狗盯上了。
他不自在地別開眼,乾巴巴補了句:“不要在外面抱。”
曜嘴角悄悄翹起:“聽阿杬的。”
白杬看著他得逞的笑,加快步子離開。
他磨牙:就喜歡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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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狼們得了小玩意兒,天天捧著泥塑四處炫耀。就連周圍的食草部落都知道,黑狼部落是人手一個泥巴坨坨。
陶窯空了出來,該用來做其他的了。
這幾天天天在下雨,淘洗池裡蓄起不少水。
白杬踩著是濕軟的草地靠近河邊。
做完陶器後玩兒了五天,也閑了五天的黑狼們早就坐不住。見白杬出來,小心放好自己的寶貝,爭先恐後地跑過去。
紅狐金語調微揚,看著還有幾分興奮。“阿杬,是不是要做磚瓦了?”
白杬笑著點頭:“對呀,又得乾活兒了。”
金鞋子一脫,立馬往坑裡下:“還是原來那樣是吧。”
白杬:“是。”
樹過來,拉開站在淘洗池邊的白杬:“那阿杬讓一讓,別像上次那樣,差點就掉進坑裡了。”
白杬踉蹌。
得虧曜在他後頭擋了一下,不然指定坐地上去。
曜眼中厲光一閃。
樹手指哆嗦,磕磕絆絆道:“你瞪我幹什麽,我力道很小的。”
白杬扯了扯曜的手,指著地上:“是踩著石頭了,不是樹。”
樹得意一笑:“我說吧,我注意著呢。不過阿杬還是太弱了,都成年了還跟個幼崽似的。”
“……”白杬啞口無言,事實就是如此。
在黑狼獸人的面前,他甚至連幼崽都不如。更像一隻小雞仔,能被他們任由擺布。
見曜看樹的眼光愈發不對,白杬立馬捂住他的眼睛。
“好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
曜眨眼,長睫劃過白杬的手心。
白杬撤手,順帶在自己的衣服上搓了搓。
他負手長歎。
罷了罷了,從成年後,被嫌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
做青磚的泥同樣需要沒有細砂的。
泥在水中潤碎,經過擠壓塌踩,變得粘稠細膩又不沾手。就像《天工開物》所說的“汲水滋土,人逐數牛錯趾,踏成稠泥”。
要建房子,需要用到的黏土勢必是之前的數倍。
白杬乾脆讓獸人們變做獸形,輪流去踩。
獸人們處理挖出來的黏土,白杬就將山洞裡的木板抱出來在一旁做模具。
做磚不能像做陶器那樣一個一個來,這樣效率過低,怕是要等到冬天才能建出來一座房子。有模具就會快許多。
木板是部落裡做了門之後現有的。
白杬將多余的部分截去,磨平整後拚湊出一個中空的長方體。
除去狩獵采集的獸人,部落裡的獸人還有許多。
踩泥的踩泥,做模具的做模具。
一個上午的時間,踩泥的獸人們從氣息平和到吭哧吭哧。
原先還傻樂呵,現在一換班立馬在地上趴著吐舌頭。
白杬搖搖頭,隻道這活兒就不是人乾的。
一塊好的青磚,從選土、和泥到最後的出窯,仔細算下來,十幾道工序。就沒有輕省的活兒。
*
日出東山,陽光映照在獸人們泥濘的臉上。他們額頭上的汗珠晶瑩,卻比不過那雙目的耀眼。
山洞前,火焰由濃烈變得微弱。熟悉的火鍋香飄四溢。
“咕咕——”
獸人們垂著個大腦袋,看看自己乾癟的肚子,腳下不停。
“餓了?”白杬笑問。
獸人們委屈巴巴地看向做飯的那邊。
似是心有靈犀,樹舉著杓子站在熏著獸腸的架子前,高聲吆喝:“吃飯了!”
霎時,獸人們齊刷刷看著白杬。
白杬笑意深深:“去啊,看我幹什麽?”
話落,白杬隻覺得面上被充滿泥腥味的風打了一下。隨後腰上一緊,被曜摟起就走。不過他們去的方向是河岸。
白杬回頭,對已經跑了很遠的髒兮兮的獸人:“洗手洗手!爪子髒了不許吃飯!”
又是一陣風而來,白杬眯眼。
“看來是餓慘了。”
曜:“打獵都沒這麽累。”
白杬:“真的?”
曜:“獸人擅長的東西。”
白杬點點頭。
部落的獸人再怎麽厲害,也不能讓他們像牛一樣折騰。得多來點獸人換班才行。
這事兒放心底,白杬專心吃飯。
這一頓不出意外,還是火鍋。
火鍋是好吃,可再喜歡,連續十幾天,總吃得有點膩味了。
白杬知道獸人們貪吃的性子。
在沒有找到新的合他們口味的食物之前,獸人們是不願意換了這火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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