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白已經有些記不清有多少次,自己差點死在那個困住他的玻璃箱裡。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了實驗室被入侵的那一天。
而後入侵實驗室的人類想要帶走他,不料在離開的途中,艦隊遭到攻擊,爆炸帶來的烈焰熊熊灼燒了一切,他也又回到了這個時間點。
“這邊!這邊只有這條路!”
“該死的,明明給他打了藥,怎麽還這麽能跑!”
“快點!拍賣要開始了!”
越來越近的聲音將鬱白從自己的思緒裡拉了出來。
來不及想重生的原因,他吃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忍著腳踝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匆匆向前跑去。
他當然也清楚地記得,在被帶到拍賣行之後,為了防止他逃跑,拍賣行的人給他打了藥。
應該是一種麻醉劑,當時針筒裡的液體進入自己的血管時引起了些許灼燒般的疼痛,然後就是頭暈。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藥效似乎發揮得更厲害了。
眼前的小路開始出現更加誇張的重影,本就不太靈活的腿也更加不聽使喚。
“呼……呼……”
越發急促的呼吸讓嗓子都一起乾得有些發疼,鬱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去分辨眼前的東西。
求生的欲望空前的強烈。
……他不要再被抓住了。
混沌的大腦強撐著去篩選記憶,鬱白忍著腳踝越來越明顯的疼痛,一步也不敢停,踉蹌著往前跑。
要逃出去!
沒跑多遠,面前的小路一分為二。
鬱白記得很清楚,上一次他跑進了右側,等待他的是一堵無論如何都翻不過去的高牆。
所以這一次,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分岔左側的那條路。
……快點……再快點……
截然不同的選擇很快帶來了截然不同的結果:腳下的地面逐漸從濕軟的泥濘變成了堅實的觸感,不遠處的前方也出現了零星的光亮。
心中一喜,鬱白拚盡全力,再
次加快了步伐。
快到了!
隨著亮光越來越近,前方也傳來了些許嘈雜的人聲。
只要混進其他人類之間,他們就找不到他了吧。
鬱白能聽懂的不多,但即使眼前的重影已經模糊到了讓人眼花的地步,他還是分辨出了小巷的盡頭好像站著一個人。
兩步……三步……五步……
然後鬱白一頭撞進了那人懷裡。
是個男人,身材高大,他必須抬頭才能看到對方的臉。
可鬱白的視線已經十分模糊。
即使睜著眼,也看不清眼前人的五官。
不過這個人的身形卻有一絲莫名的熟悉感。
“……”
被他撞到的男人也沒有第一時間說什麽。
“……是這邊吧?”
“肯定是這邊!另一條是死路!”
身後愈發接近的聲音不容鬱白再多想。
“請……”
緊緊攥住那個人的衣服,鬱白努力回憶著人類語言的發音,努力模仿了幾個音節。
“請您救救我……”
不知道是他的聲音太小,還是發音不標準,那個男人沒有立刻接話。
可鬱白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
那種感覺讓他無端聯想到了以前實驗室裡經常對準他的刀刃——冰冷,鋒利,危險。
充滿了未知的威脅。
這種威脅感令人心驚膽戰,熟悉感卻越發明顯,所以鬱白鼓起勇氣,提高了點聲音,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焦急的語氣裡帶了些令人憐惜的乞求。
“請您救救我……”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周圍的嘈雜聲也逐漸遠去。
但那個男人依舊沒有吭聲。
只是垂眼看他。
鬱白的心在對方的沉默裡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指尖的力氣在一點點流失,追在身後的響動也越來越近;眼皮愈發沉重,鬱白隻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救救我
思緒變得混亂又模糊,但強烈的求生欲讓他死死攥著對方的衣角。
身後追過來的雜亂腳步聲已經到了咫尺的距離。
而直到鬱白因為藥效而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才模糊地聽到對方低聲說了一個字。
“好。”
拍賣行的幾個打手追過來的時候,除了外面市場裡來來往往的人流,就只剩下巷□□疊在一起的兩個身影。
背對他們的男人身形高大,即使微微低著頭,也幾乎將懷裡人遮了個嚴實。
其中一個打手正要上前,卻被身邊的領頭人拉住了。
“是高級貴賓。”領頭的人臉上有道疤,看起來很凶,這會兒卻壓低了聲音,“應該是今晚的客人。”
那個打手順著刀疤臉老大的視線看去,只見對方無意側身時,露出的領口處赫然別著一個環形銜尾蛇的金色領針。
環形銜尾蛇是他們拍賣行的徽章,也是參與拍賣的入場券。
可以拿到金色領針的客人,非富即貴,都是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而正是因為男人稍稍側了身,他們也極快地瞥見了被對方扣著後頸抵在牆上的人。
是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生,留著柔軟的黑發,五官清秀,被裹在寬大的外衣裡;此時,他正闔著眼,一隻手勾著男人的脖子,眼下染著點尚未褪去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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