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應該是中午前後,太陽熾烈地灼烤著腳下的地面, 但周圍的空氣卻並沒有因為高溫而變得乾燥, 反而因為腥鹹的水汽而更加悶熱潮濕。
耳邊隱約可以聽到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
而他自己現在站在一棵椰子樹前, 正低頭看著被綁在樹乾上的人。
不, 更準確地來說,是低頭看著被綁在樹乾上的鬱白。
只不過畫面中的鬱白的身量明顯比現在要小一點,臉上也滿是藏不住的稚氣。
因為是坐著被綁在樹乾底部, 姿勢的原因,有一截漂亮的魚尾正暴露在刺眼的陽光下。
“……你是誰?”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問道。
“你為什麽救我?”
但被綁在樹上的鬱白明顯沒聽懂他在說什麽,那雙明亮的眼睛裡滿是不加掩飾的懵懂。
然後小人魚歪了歪頭, 朝他友好地笑了笑,眼睛也彎成了兩個可愛的月牙。
“……你是不是聽不懂我在說什麽?”
很明顯,鬱白確實沒聽懂,因為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被自己的尾巴吸引了。
被直接暴露在陽光下的魚尾明顯不太舒服,尾鰭肉眼可見地有些乾燥。
小幅度甩了甩, 魚尾就掀起一捧
滾燙的沙子。
而現實裡, 鬱白抬手, 在傅臨淵眼前晃了晃。
“傅臨淵?”
他不自覺地往前湊了湊:“怎麽了?”
回憶戛然而止,傅臨淵這才回神。
“……”
近在咫尺的昳麗五官美得那樣張揚肆意,男人喉結上下動了動, 不自覺地移開了視線。
仿佛再多看一眼就無法掩藏深埋的欲念。
鬱白不明所以, 還以為自己說的哪句話讓對方不高興了, 於是跟著對方視線的移動又往另一側歪了歪身體。
“……我知道你說過要先考慮自己再幫助別人, 但剛剛你也看到了,我已經有能力保護自己了。”
他像個在撒嬌討哄的小朋友一樣輕輕拉了拉傅臨淵的袖子, 俏皮地眨了眨眼。
“我現在一拳可以打倒十個。”
當然,前提是沒人偷偷戴上隔離器。
像是生怕對方不信,小朋友白還舉起了胳膊,比了一個大力士的姿勢:“你相信我嘛——”
“……咳,那什麽,元帥。”
而在一旁等著匯報的下屬終於找到插嘴的空隙,輕咳一聲,快速道:“已經完整拷貝了這裡的資料,現場取證也做的差不多了,下一步……”
聽著對方語速偏快的匯報,小人魚一頓,不再搗亂,乖巧地縮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這家療養院以及抓到的三個星盜可謂是實驗室調查中的重大突破口,所以一直到第二天深夜,軍部大樓都依舊燈火通明。
而同樣引人注意的是元帥之前一直帶在身邊的顧問。
“臥槽真的好漂亮啊——!氣質也很好!”
“真人比照片氣質更好!晚上吃飯的時候剛好看到他和元帥在食堂排隊,啊!什麽叫驚為天人啊?!”
“你們看,他的耳朵也是藍色的……不過這是什麽種族的亞人啊?我怎麽不記得有哪個種族有這麽優越的五官條件的?”
“哎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療養院監控截圖還有嗎?快讓我再看看小美人!”
“噓——小點聲,被元帥聽到你們就完了。”
“咳,那什麽,聽說咱們萬年老光棍上司終於鐵樹開花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天然的銀發誒……臥槽,你們還記得之前從塔爾星回來的時候,那誰在星艦上撞見頭兒和……”
“……我想起來了!”
“我也想起來了!”
“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嗎?!”
“噓噓噓——他來了他來了,快吃飯——”
因為易容器在之前的混亂中摔壞了,即小人魚的長相就這樣意外被公開了。
走在大樓裡,哪怕已經戴上了新的易容器,鬱白還是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向自己的關注增加了。
就比如說現在,他背著正在開會的傅臨淵偷偷從辦公室溜出來,想到食堂看看還有沒有吃的。
結果就聽到了角落裡某一桌的人正在低聲議論著什麽。
聽了半天,鬱白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好像就是在議論自己。
只不過有一點他不太明白……
什麽叫‘那個時候就開始了’啊?
什麽東西開始了?
如果不是趕時間,他甚至想去那桌問個明白。
只不過他是偷偷溜到食堂的,還是要快點回去,免得被傅臨淵發現才是。
於是忍下心中的好奇,鬱白拎著大媽遞給他的炸雞,像來食堂時一樣又匆匆離開了。
現在離審訊部發生爆炸已經過去了一天,回到軍部後,連鬱白都能感受到空氣裡的忙碌與緊張。
軍部大樓發生爆炸不是小事,傅臨淵需要處理的事情也一下子變多了。
所以即使兩個人說好要開誠公布地談一談,卻硬是沒找到時間。
不過在這段時間裡,還是發生了一點小變化的。
比方說男人不再讓他自己一個人呆著,不管是開會還是處理文件都會帶上他,開會時就把他安排在辦公室旁邊的休息室裡,從那裡還可以看到會議的全貌。
鬱白知道對方是擔心自己的安全,所以一直很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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