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堅持了一整天,生性好動的小人魚還是沒忍住,偷偷從休息室溜出來,想去食堂拿點零食上來。
食堂離傅臨淵的辦公室並不遠,現在已經是深夜,還在食堂吃飯的人並不多,所以他走這一圈,也不過花了五分鍾的時間。
不過等電梯門打開時,鬱白和傅臨淵撞了個正著。
“……誒?”小人魚下意識把炸雞往身後藏了藏,“你、你不是在開會嗎?”
“中場休息。”傅臨淵看了一眼他沒藏好的紙袋,“餓了?”
鬱白搖搖頭,誠實道:“是饞了。”
男人垂眼看了他幾秒,微沉的聲線裡多了點難掩的歉意:“……抱歉,整天悶在休息室裡,很無聊吧?”
小人魚再次搖搖頭:“不無聊。”
說著,他指了指自己腕上的終端:“霍斯教了我怎麽用終端投屏電影,不無聊的。”
這時,有一位軍官自辦公室出來,朝這邊敬了禮:“元帥,會議要繼續了。”
傅臨淵隻得壓下想說的話,抬手輕輕揉了揉鬱白的頭髮:“……吃完零食早點睡,休息室的衛生間裡有新的洗漱用品。”
鬱白乖乖地點點頭。
等到會議結束,已經是凌晨了。
東方天光熹微,再過一會兒,太陽就又升起來了。
揉了揉眉心,傅臨淵輕輕打開了休息室的門。
投影屏幕還亮著,沙發上的人呼吸平穩,手邊的小幾放著吃完的紙袋,看起來像是看到一半就睡著了。
把投影關上,男人走到沙發旁,彎腰,把躺在沙發上的人抱了起來。
為了不吵醒對方,他的動作很輕,輕到了溫柔的地步。
抱在懷裡的分量也不重,即使這段時間小人魚一直都按時吃飯,平時也有些貪吃零食,但抱起來的分量似乎和他們在小巷裡初遇的那天一模一樣。
……還是太瘦了。
把鬱白輕手輕腳地放在一旁的床上,傅臨淵邊幫他蓋被子邊想。
得讓他多吃點。
細細地把被角掖好,男人在把那不老實的手放到被單下之前習慣性地檢查了一下對方腕上的傷。
原本有著大片瘀痕的地方此時已經完全愈合如初,根本看不出一絲受過傷的痕跡。
只不過剛要把那隻手放回被單下,不知道是動作大了,還是睡著的人做夢了,小人魚白淨的手倏地一下反握住男人的手腕。
然後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麽:“……”
睡夢中的囈語音量不大,傅臨淵下意識又彎了彎腰,湊近些:“什麽?”
“……鯉……魚……”
抓著他的手松了松,鬱白邊嘀咕邊咂咂嘴,然後翻了個身。
“要吃……烤魚……”
傅臨淵:“……”
耐心地把因為翻身而跑到被子外面的手腳再次塞回被子下面,他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
明知道對方在說夢話,傅臨淵還是低聲道:“……我不是鯉魚。”
夢裡的鬱白自然不會給他任何回答。
掖好被子,盯著那安靜的睡顏看了幾秒,男人壓下不聽話的想法,直起身,拐進一側的衛生間。
不多時,衛生間裡響起隱約的水聲。
透明而冰冷的水流自頭頂的花灑噴出,澆在了高大的背影上。
蜿蜒的水痕曖昧地劃過線條分明的肌肉,一路向下,最終砸在地上。
而後站在花灑下的傅臨淵動作一頓。
他的手此時正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準確地來說,是肩膀的那道疤痕上。
拉遠看,一道近乎可怖的猙獰疤痕像是一條蛇一樣自他的腰側開始,一路爬到他肩上的位置。
不過傅臨淵的注意力此時其實並不在自己的肩膀上。
冰涼的水珠砸在身上,再次喚起了一陣似曾相識的回憶。
好像是一個冰冷的雨夜。
傾盆大雨砸向地面,而他似乎躲在一個山洞裡,靠著不大的火堆取暖。
他身前擺著一個
看不出什麽從什麽東西上拿下來的半圓形碎片,碎片被幾塊石頭固定著,裡面盛著一些水。
旁邊還搭著一塊打濕了的布料。
……這是哪裡?
暖黃的火光不斷地跳躍,讓牆上的影子也跟著舞動了起來。
外面的雨還在下,雨滴打在地上的聲音幾乎震耳欲聾。
也就是在這時,一隻滾燙的小手抓緊了他的手腕。
沙啞的聲音幾乎完全被雨聲蓋過去。
“……鯉魚。”
躺在他旁邊地上的影子這樣叫道。
第87章
而後面的事情, 無論傅臨淵如何努力,畫面就像是退進了一層厚重的迷霧之中,叫人再也看不清。
“……”
他有些煩躁地關上了花灑。
又是這樣。
又是這樣只能想起零碎的片段。
就像關於父親和母親的回憶一樣。
傅臨淵對於父母的記憶一直停留在十五歲之前。
在年少的記憶裡, 艾瑞斯是個溫和而優秀的人。他博覽群書, 學識淵博, 總能耐心回答出兒子千奇百怪的問題。
軍校放假的時候, 艾瑞斯會帶著兒子一起去自己在研究所的實驗室,把自己所研究的複雜實驗用最淺顯的詞匯解釋給年幼的兒子聽。
所以哪怕他因為工作原因常年不在主星,傅臨淵和他的關系卻沒有因此而變得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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