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白也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是這幾天跟在杜克身邊的一位下屬——自從沈之初叛逃了之後,就是對方跟著杜克進進出出了。
只不過小人魚還沒問過對方的名字。
“鬱顧問早, ”但對方明顯認識他, “元帥不在麽?我聽杜克副官說元帥來休息室了……”
聽著來人的問題, 鬱白輕輕低了低頭, 然後伸手拍了拍蹲在自己身前之人的肩膀:“傅臨淵,有人找你。”
男人嗯了一聲,幫他把鞋帶系好, 才起身。
因為辦公桌遮擋的緣故,站在門口的人這才留意到直起身來的男人。
傅臨淵看了來人一眼,皺眉, 問:“皇宮有消息了?”
“……”前來匯報的下屬怔了一瞬,才急急道:“元帥,內閣的人帶著陛下簽好的授權書來了,說……”
說到這裡,他卡了一下,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鬱白, 聲音跟著低了幾分:“說是要求鬱顧問配合調查。”
即使只有一瞬間, 鬱白還是捕捉到了傅臨淵皺了皺眉。
不過男人也沒有立刻說什麽,只是低頭,溫聲向他道:“一會兒杜克會送你回家。”
所以鬱白也沒有多問, 只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元帥府。
鬱白其實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到這裡了。
杜克似乎也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把他送回來之後就急匆匆地又開著飛行器離開了。
鬱白站在門口瞅著飛行器消失的方向發呆, 直到霍斯問他需不需要準備早餐, 他才回過神來。
“要,”小人魚點點頭, “我想吃包子。”
“好的。”霍斯展示了一個公式化的笑臉,“請您稍等片刻,馬上就可以享用早餐了哦。”
霍斯拐進廚房後,小人魚又在門口安靜地站了一會兒。
他大概可以猜到剛剛那名副官說的要求自己配合調查是怎麽回事。
沈之初叛逃的事情牽扯出了十幾年前的爆炸案,傅臨淵申請了重新調查,最先受到影響的就是內閣。
因為現在的賽恩部長就是當年爆炸案的調查負責人。
所以賽恩現在應該在想方設法地證明自己當初的判斷沒有問題。
而自己大概就是對方眼中的一個突破口。
畢竟第一軍團掌握的一部分線索是他提供的,賽恩想要他配合接下來的調查也是合情合理。
小人魚也知道男人盡力保護他的原因。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鬱白已經明白了在複雜的人類社會裡,他擁有的能力已經足以把自己置於險境了。
只不過,他現在有些擔心,傅臨淵這樣保護他會不會有什麽後果。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這兩天好像越來越困了。
揉了揉眼睛,他向餐廳走去。
昨天明明也睡了很久,但好像困得更厲害了……這是怎麽回事啊?
這麽想著,鬱白又打了個哈欠。
困意來的又凶又急,從門口到餐桌明明沒有多遠,小人魚卻幾乎立刻困得睜不開眼睛了。
他兩隻腳像是灌了鉛,步子變得異常緩慢;緊接著,洶湧的疲憊感使他下意識扶住了身旁能抓到的支撐。
好困……
思緒因為困頓而變得格外遲緩,眼皮也不受控制地越垂越低。
在徹底閉上眼睛之前,他隻記得自己扶著的玻璃門正緩緩向一側移開。
仿佛有著某種指引,困倦的小人魚一頭扎進了水池裡。
——
細小的氣泡隨著他的不斷下沉而緩緩上升,衣服在被水徹底浸透後貼上了那略顯清瘦的腰身,將漂亮的線條勾勒得越發鮮明。
隨著水波的流動,陽光在池子裡留下了光怪陸離的痕跡。
隨著身體的不斷下落,小人魚恍惚間似乎跌入了另一個世界。
“……”
昏暗的環境裡忽地亮起一團暖暖的光。
那道女聲像是帶著某種魔力一般,讓困頓的大腦出現了短暫的清明。
“寶貝?”
清潤的聲線帶著無邊的溫柔,鬱白緩緩睜開眼睛。
驚喜與不敢置信糅雜在一處,讓他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光團,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媽媽?”
鬱白的唇顫了顫,聲音都因為翻湧的情緒而有些變調:“媽媽?”
“噓——”溫柔的聲音似乎離他又近了些,“媽媽的寶貝長大了啊……”
說著,對方一頓,語氣裡帶了點無法掩飾的心疼:“……怎麽還哭了?”
聞言,鬱白下意識想眨眼,卻發現無論如何用力,眼皮卻還是紋絲不動。
可還不等他想明白這究竟是在麽回事,那團光暈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柔和的光線漸漸描摹出一頭如瀑的銀發,和一副驚為天人的五官。
看清眼前人後,鬱白激動的情緒抵達了巔峰。
“媽媽!”
他幾乎瞬間就想掙扎著去擁抱眼前的女人,卻忽地發現周圍的水似乎凝固成了一堵看不見的牆,牢牢阻礙了他所有的動作。
“寶貝——”留意到了他的掙扎,女人一步上前,柔軟的掌心附上了他的臉頰,“媽媽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媽媽需要你先冷靜下來,好嗎?”
臉頰上的觸感是那樣鮮明,又那樣虛幻,仿佛這一切只是一場縹緲的夢,眼前的人在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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