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意外正是發生在他十五歲那年的夏天裡。
他隻記得父親像以往每一個假期一樣帶著自己去了他的辦公室, 兩個人一起看了他最近的研究成果,而就在艾瑞斯準備讓他試用當時正在研究的緩和劑時,意外發生了。
不知道是什麽地方起了火, 但兩個人反應過來時,蔓延的火勢已經吞沒了大半個建築。
爆炸聲還在不斷響起,混亂中,父親把他推進了一個救生艙。
而等他從醫院裡醒過來,得到的消息就是父親死在了那場意外爆炸中。
還來不及悲傷, 另一個噩耗傳來, 母親因公殉職, 犧牲在了巡航的任務裡。
相比溫和的父親,他對母親的記憶更加模糊。
工作性質的原因,傅常雅幾乎全年沒有假期。
只有過年的時候, 她會從邊境回到主星, 和家人團聚。
傅臨淵就是在還沒出院的時候接到了母親殉職的消息。
而這一切, 對於一個剛剛從昏迷中醒來的少年來說, 完全就是眨眼間失去了兩個自己最愛的人。
研究所的事故報告傅臨淵看了很多遍,不長不短的報告挑不出什麽毛病。
但可能是對於事情的記憶過於模糊, 也可能僅僅是直覺,當時他就是有些懷疑那份條理清晰的報告。
所以他一直在追查當年的事情。
十四年過去,條條蛛絲馬跡,卻拚湊出了另一種真相的可能性。
“咚——”
就在這時,一聲悶響打斷了男人的思緒。
隨意披了件衣服,傅臨淵開門,看了一眼房間裡的情況。
而裹著被子的鬱白正坐在地上,困頓的表情帶著點無法掩飾的迷茫。
傅臨淵:“……”
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他走過去,彎腰把依舊呆呆坐在地上的人抱回床上:“……怎麽掉下來了?”
被摔醒的鬱白還沒反應過來,皺了皺鼻子,茫然地抓了抓頭髮。
他剛剛明明還在吃魚的。
怎麽忽然跑到休息室來了?
“不知道……”聲音裡也是滿滿的困倦,軟軟的腔調聽起來像隻沒睡醒的小貓,“……有點痛。”
男人又低笑了一聲,把人放回床上:“哪裡痛?”
被塞回被窩裡的小人魚打了個哈欠,翻身閉上了眼睛:“……後背有點痛。”
大概是剛剛摔的。
不過好在床不高,地上還鋪著地毯,所以應該沒事。
再次被柔軟的被單圍住,本就沒有散去的困意重新聚攏,在閉上眼睛之前,迷迷糊糊地又問了一句:“……開完會了啊?”
傅臨淵嗯了一聲,伸手幫他把被子蓋好,然後隔著被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哄道:“睡吧。”
翌日一早。
鬱白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透過一側的小窗戶,他看到隔壁會議室又在開會了。
仔細一看,長桌旁還坐了一位臉熟的人。
小人魚打到一半的哈欠一停,從床上,爬下來,走到窗邊,按了一下一側的按鈕。
頓時,隔音被取消,會議室裡的聲音就這樣清晰地傳了過來。
“……元帥,我們可以理解您想要保護下屬的心情。”賽恩不緊不慢道,“但軍部被入侵並不是小事,更何況是位於主星的軍部總部,如果元帥在這個節骨眼不配合內閣進行監察權的轉移,恐怕會遭人詬病……”
鬱白聽了一會兒,算是聽明白了他們在討論什麽。
因為審訊部爆炸的意外,引起了內閣的注意。
賽恩想要拿到處理這件事情的監察權。
只不過,軍部出的問題一向都是由第一軍團進行處理,賽恩想要強行插手也並非易事。
甚至都不需要傅臨淵開口,杜克就不客氣地把賽恩堵了回去。
“這次抓到的星盜是重要的線人,與先前的美杜莎案子相關,涉及的情況較為複雜。部長先不要著急想要監察權……”
鬱白聽了兩句就又把靜音打開了。
這兩天內閣派了幾次不同的代表來軍部申請監察權,那套話術鬱白都快會背了。
無非就是想要讓自己也一起接受調查。
賽恩好像對自己很感興趣。
這一點,從皇宮宴會的那一天起鬱白就意識到了。
垂眼,小人魚坐回了床邊。
審訊部爆炸的意外確實不是小事,自己被抓走的事情也被太多人關注了。
他的身份估計瞞不了太久了。
不過,這幾天泡在軍部裡,也讓鬱白對眼下的情況有了一個更全面的了解。
當初傅臨淵會前往塔爾星,是為了追查一批違禁藥品。
那種藥物叫美杜莎,據說有很高的成癮性,並且會對使用者造成不可逆轉的身體傷害。
他們當時就是為了追蹤一批美杜莎買家的去向而喬裝去了拍賣行。
當時傅臨淵之所以會帶他回拍賣行,是因為塔爾星本身沒有任何政府管制,是一個秩序混亂的星球。
這裡是不少星盜來往的中樞站,只有拍賣行在這裡的話語權數一數二。
沒有星盜敢明目張膽地在拍賣行的地界鬧事,所以相對安全的地方,反而是拍賣行為客人們安排的住所。
而當時那個潛入房間,試圖帶走他的打手,後來被艾芙琳查出來,他被那批美杜莎的買家收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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