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威寧從見到葉封華的第一眼起,就明白,葉封華的長相絕對會給他帶來很多麻煩。
而葉封華本人又確實是個很容易惹人惦記的體質,才造成他如今這個局面。
徐威寧也明白,越和葉封華相處,就會對這個人,燃起很濃厚的保護欲。
所以就連徐威寧,也無法確定張寒策的動機。
是不是真的為了葉封華而做這些?
“只有您能夠有途徑,將這份文件往上遞交,您也知道要交給什麽人,如果林家不倒,葉封華身邊永遠都會有一個定時炸彈。”
“您又能護他多久?”
張寒策回避了徐威寧的話,反而是把前提和後果,分析給徐威寧聽。
話音落,徐威寧抬眼,和這個年輕人對視。
從客廳出來的時候,正好碰上葉封華在門口喊人。
葉封華抱著花,一下就看見了張寒策。
“哎?你怎麽在這裡?”
張寒策就知道會在這裡遇到他,順手捏了捏他的臉,“找徐爺爺有點事兒。”
葉封華一抬眼就看見徐爺爺面色凝重地站在門口,心虛地扒拉了一下張寒策的手,“徐爺爺還在呢,動手動腳。”
張寒策跟他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他今天可有得忙了。
葉封華則是什麽都不知道,將今天的花,送到了花房。
徐爺爺一直很沉默,跟往日的健談不太一樣了。
葉封華蹲在地上擺弄盆栽,徐爺爺就坐在一邊的躺椅上,看著好像快要下雨的天空出神。
“小葉。”
“啊?怎麽了?”
葉封華站起身,走到了徐爺爺身邊,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雙手托腮,懶散地看著他。
徐爺爺擰著眉,沉默了很久,才問道:“你對小策,了解多少?”
葉封華撐著臉,沉吟片刻,“對他的家庭略有了解,他的父親好像對他不太好,他很少提到他的母親,我也就沒問,其他的......好像都和尋常人沒有什麽區別。”
徐爺爺也猜他只知道這些,又問道:“你們兩個是什麽關系,戀愛關系?”
葉封華一愣,抿著唇,沒有說話,只是回避了徐爺爺的目光,“我、我們,呃,是的。”
他生性容易害羞,並不是覺得和張寒策的關系見不得人。
“可是你們之間的懸殊很大的,如果我是你的家人,我並不會看好你們的感情,尤其你處於弱勢。”
葉封華垂著頭,他當然知道這一切,可他擁有無限的壽命,權力、金錢,對他而言真的一點也不重要。
不然他這麽多年,怎麽也能積累出一方勢力。
葉封華沒有說話,而是陷入了一種恐懼,徐爺爺對他說這些,讓他非常不安。
他還沒有想清楚這種不安的原因,徐爺爺又繼續說道:“在小策很小的時候,他也曾經住在這邊,和他母親一起,他的母親偶爾會牽著他出來散步,他從小就很乖,會趴在我的院子旁邊,往裡面看。”
“他很不愛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周圍的很多事情,我一眼就看得出來,他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但也因為他的聰明,在張家,他注定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樣長大。”
葉封華靜靜地看著徐威寧,他平時總覺得爺爺很有威嚴,他眼裡的濾鏡總是讓他覺得爺爺高大魁梧,威嚴深重,可今天天氣陰,沒有了光彩,就連徐爺爺的臉色,也沒有之前他覺得的那樣好。
甚至在他們相處的日子裡,徐爺爺一直在消瘦,面色泛黃。
徐威寧半閉著眼睛,看著花房,講著很久之前的故事,“他的父親經常會把他丟在危險的地方,訓練他的各項能力,像是一個被丟進狼群的孩子,只能拚命殺掉身邊的所有東西,他才能活下來。”
“我曾經以為,那樣一個白紙一樣的孩子,就這樣被張家給毀了,可當我再次見到成年的小策時,他好像和之前沒有很大的變化,依舊是那個不愛說話的聰明小孩。”
徐威寧逐漸閉上了眼睛,葉封華看著他,通過他的話,嘗試著拚湊出一個過去的張寒策。
“小葉,原生家庭對一個人的影響,可謂有負也有正,但終歸是會刻入這個人的骨子裡,甚至這種影響,會伴隨他一輩子,你覺得他是個好人嗎?”
徐威寧自己也不確定這個問題,因為張寒策一如往年,太聰明。
而聰明的人,都太擅長偽裝。
如果張寒策真的帶著偽裝,如今,完美到連徐威寧都看不透。
“我.......”
徐威寧的話問倒了葉封華,他深思熟慮,腦子裡閃過和張寒策在一起的一幀一頁。
他記得第一次見到的那個謙遜溫和的年輕人。
記得那個被張老爺用書砸了肩膀,卻一聲不吭的張寒策。
更記得在那個混亂的夜晚,背著他跑了好幾公裡的張寒策。
再就是葉雙去世之後,他陷入自閉的狀態,身邊每天都有張寒策的身影。
後來,他腦子裡想起了他們的第一個夜晚,張寒策說,他不怕疼,所以他來。
張寒策是個好人嗎?
就葉封華現在而言,是的。
徐威寧沒有等他的回復,只是歎息一聲,摸了摸葉封華的頭,“你啊,看人,不能總是想到別人的好處。”
一針見血,葉封華腦子裡下意識就是張寒策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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