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方子宣,不知姑娘何名?”
白雪楓摘了鬥笠,露出了她的絕色美顏,白發紅玉,美麗動人,就是小小的酒館,也因為有她的美麗而變得熠熠發光。
“吾名白雪楓,天山老叟之徒。”
方子宣看呆了,他不是沒有聽說過白雪楓,江湖行走,總能聽見有人點評這個很少現面的女人,有人說她是瘋子、有人說她是聖女、有人說她是蕩/婦,但方子宣今日一見,他猛然覺得,那些江湖傳言都是假的,白雪楓不是瘋子,不是聖女,不是蕩/婦,她是一個活人。
對,就是活人,不像是虛偽地活在道德框架裡面的死人,亦不是被欲望、利益驅動的傀儡,她是一個真正的、鮮活的人,思慮簡單,率性而活。
白雪楓微微抱拳,對著方子宣說道:“雖然你是個沒什麽用的家夥,但好歹有這顆良善之心,吾亦感謝你仗義之行,在下無所可贈,贈君一杯酒,以謝君恩。”
她替方子宣倒了一杯酒,對他說道:“吾與君,算是有緣…”
她自顧自地喝下了一杯酒,又看了看方子宣面前杯酒。
方子宣紅了臉,將酒落肚,一股火辣的痛覺從喉嚨中升起,蔓延到了心上,帶著微微地澀意。
張揚、美豔、隨性,為何白雪楓是這樣的一個人,像是月亮一般孤高,又似火焰一般不可觸摸,讓人心癢又無可奈何。
雖然白雪楓的杯酒謝意禮輕,但方子宣也了解過五十年前白雪楓與風如是以杯酒同時向對方認輸,她的一杯酒即是她的最高敬意了。
他身為一介書生,能得白雪楓的一杯酒,算是踩了狗屎運了。
白雪楓緩緩起身,看了看方子宣,對著他笑著說了一句:“有緣再見。”
她自己也不知下一步要去何處,某地停留夠了,白雪楓就要走,可能去海邊,可能去山裡,風往哪裡刮,她就去哪裡。
方子宣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他對著白雪楓結巴地開口說道:“白…白姑娘,在下…在下也想闖蕩江湖,不知…不知能否結伴而行,也好——”
“你若想跟上吾,就隨吾走,若跟不上走丟了也與吾無關。”
白雪楓重新帶上了鬥笠,走出了客棧。
外面漫天黃沙,吸入一口就能嗆死人,方子宣這輩子都沒練過武,可是他因為第一眼的驚豔,就決定下來了他一生的追隨。
修仙之人生命漫長,普通人的幾十年歲月於他們而言,不過彈指一瞬,方子宣清楚地明白,在白雪楓漫長的人生中,他不過一介過客,可是他沒有辦法拒絕自己的心,方子宣可以確定,他在見到白雪楓的第一眼,就被她深深吸引了。
即便是這個追隨要付出他的一生,他依舊甘之如飴。
“白姑娘,我要追隨你。”
“這是你的決定,與吾無關。”
第6章 我為人間浪.蕩客
白雪楓並非不諳世事,她早些年的時候被天山老叟趕下山,在外遊離了十數年,放得允許回歸。
天山老叟問道她:“山下世間百千景,你可有體悟?”
白雪楓搖頭說道:“人聲嘈雜,吾毫無體悟,吾修無情道,何需體驗世間百千景?”
天山老叟笑了一聲,搖頭說道:“若不體驗真情,無情道始終無法完成,你仍需百年方可得道。”
“百年也好,千年亦行,若得道即是機緣,若不成,亦是機緣。”白雪楓以笑應答:“得道與否與吾何乾?大道至簡,風雲瞬息,即是千變萬化,吾以無為應對萬物。”
“罷了,你隨心吧。”
此後百年間,白雪楓隨心而動,亦不再出山。
今日下山,不過也是她隨性而為罷了。
與百年前毫無分別。
就是身後跟了一個方子宣,對白雪楓而言,與她初次下山歷練,也沒有任何區別。
她停於一地,會買當地烈酒飲用,醉時睡上三天三夜,醒來,就能見到自己被安頓在一間客棧內。
客棧樓下,方子宣用書生口才,在說著書,討要著酒客賞錢。
白雪楓看了他一眼,下樓後出門而走。
方子宣正講到一半,見到了白雪楓離開的身影,也不在乎酒客的賞錢和故事的下半段,即刻便跟著白雪楓出走了。
“姑娘,你帳還沒結呢!”小二在身後大喊到:“住了三日,要六十文!”
方子宣聽了,從懷中掏出一小塊碎銀,扔給了小二,對著小二說道:“我替她結了!”
說罷,頭也不回,跟著白雪楓跑了。
酒客們氣得破口打罵,想要把他抓回來,讓他把故事講完。
豈料這個書生的腳步比他們想像地還要快,一眨眼,就跟著那個帶著鬥笠的女人消失不見了。
白雪楓沒有刻意等方子宣,也沒有故意甩開他,她走過平地,曾在一家酒莊呆了整整半年,將酒莊中的酒都飲盡了,才肯離去。
方子宣也因此得空,在酒莊外支了一個算命的攤子,替人算命賺些以後日子的路費。
“你算了別人的命,你就沒有算過你自己的嗎?”白雪楓從酒莊出來的時候,隨口問了他一句,並沒有回避他,只是很平常地問了方子宣這樣一句話。
“算過了,我這生勞苦命,畢生無法得償所願。”
“天命不可改,你積點陰德,說不定下輩子尚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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