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孟養熬了將近一小時的藥,這味道嗅得劉稚鼻尖發苦。
“這是什麽方子?”劉稚問道。
“柴陳煎。”孟養答,“潤肺止咳的。”
提到止咳劉稚喉嚨忽然癢了起來,她抵著口鼻咳嗽了兩聲,看著孟養倒中藥。
“它還化痰。”孟養將瓷碗推到劉稚跟前,“涼了喝。”
作者有話要說:
個高腿長,禦姐氣質,奮進能吃苦……孟養喜歡的,劉稚全都有!
第8章 舉報
翌日,劉稚端著一罐濃縮柴陳煎上班。進辦公室時,前室友王護士盯了她一路。
這目光怪瘮人的,尤其是在兩人結怨的情況下。
室友間的勾心鬥角,小到學生宿舍大到職工宿舍都是存在的。
世界上從來沒有兩個完全契合的人,因為生活習慣的差異,室友間有點小摩擦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量變引起質變”,她們從摩擦不斷最終升級為積怨已久。
在劉稚和孟養合租的前一天,劉稚值晚上八點到凌晨四點的班。
值班結束後,劉稚在辦公室熬到將近六點才回宿舍。
她再小心翼翼,再躡手躡腳,眠淺的王護士還是被吵醒了。
醫院工作強度很大,有時候護士比醫生還累,這一點劉稚很能理解。
因此她每次倒這種夜班都會在過道的長椅上休息到臨近護士換班時間才回去,那天劉稚頸椎疼的實在太厲害了,迫不得已提前回了宿舍。
王護士通常睡到臨近換班的時間才起床,忙的時候一天睡不到五小時。劉稚的開門聲就跟定時鬧鈴一樣令王護士痛苦不堪。起初王護士還會忍耐,時間一久,王護士就處處看劉稚不順眼。
六點回去的這次成了導火索,長時間的工作壓力催化了矛盾,王護士和劉稚發生口角。
成年人間很少徹底撕破面皮,王護士冷言冷語了幾句,劉稚沒多說一句廢話,麻溜地收拾東西搬出了職工宿舍。
劉稚忽視了王護士的目光,徑直走回自己的座位。
拉開椅子,劉稚忽然明白了王護士眼神的意蘊。
她的椅子上邊放著一罐自製蜜糖金桔,玻璃罐下壓著張明紅色的紙片。
這紙片長得像極了紅包,劉稚乍一看也嚇了一大跳。
直到紙條摸到手上劉稚才松了口氣。
其實這就是彩色卡紙製作的信封,信封裡藏著張字條,字條上歪歪扭扭地寫了一行字:“劉醫生,謝謝你!”
劉稚不是那種道德情懷高尚到能為病人墊付醫藥費的醫生,但也不是那種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忘掉一切原則的人。
收受病患紅包是嚴重違規行為,如果真是紅包,劉稚就是請假也要追還回去。
劉稚能猜出這些東西是那位老太太和小孫孫送來的。她將感謝信放進了抽屜,把玻璃罐放在了急診公共餐桌上,準備用餐時間想辦法還回去。
住院總的負責的工作蕪雜又繁重。
神外一共兩位住院總,每二十四小時換班,無任何節假日。
劉稚和這位同事負責所在病區的床位管理,手術申請以及各類會診。住院總的工作遠不止這些,劉稚在這一年裡還要做不下於一百台的手術。
劉稚選擇了腦血管病和腦腫瘤兩個亞科的手術,前者要做滿四十台,後者要做滿六十台。
住院總制度是每個醫生進職稱的必經之路,這一年,要多苦有多苦。部分醫生熬不過,乾脆換了工作。
劉稚雖說已經經歷過急診科的高壓摧殘,可真的當上了住院總也累會到扛不住。
瑣碎的登記事宜就耗費了上午一大半的時間,等到劉稚空閑下來已經是正午了。她翻遍了記錄找到了老太太的號碼,電話還沒撥過去就被叫到醫教科。
醫教科主任交著十指眼看她,神情肅穆。
“劉醫生,你被舉報收錢物了。”主任敲了下桌子,“這個問題挺嚴重啊。”
“我沒有。”劉稚斬釘截鐵道。
被人誣陷的滋味不好受,劉稚來醫教科的路上心裡都被憤怒且無奈的情緒填滿。她不愛表露情緒,更不喜歡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可主任用無比肯定的語氣問責劉稚時,劉稚的心臟都發了顫。她覺得自己被侮辱了,血氣在刹那間衝上了顱頂。
劉稚覺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難。她克制著情緒,盡量用平靜的語氣陳述這件事。
“今天上班我發現椅子上多了一罐蜜糖金桔,一封感謝信。”劉稚嗓子痛得厲害,聲音沙啞,“我沒有辦法在工作時間查清物品來源,準備利用午休時間把東西送回去。”
“但是舉報者提供了照片,你手上拿了紅包。這點你怎麽解釋?”主任翻出照片,放大了好幾倍。
“那只是紅色卡紙製作的信封,不是紅包。”劉稚不卑不亢,“我現在就可以去辦公室取過來。”
“我和你一塊兒去。”醫教科說。
醫院職員知道這件事的嚴肅性,劉稚回辦公室的這一路收到了同事的各色眼神。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些目光都想鞭子一樣笞韃著劉稚的尊嚴。
附院的人員太多了,沒人在意劉稚的真實情況,劉稚覺得自己是個含著冤屈被壓上刑場的囚徒。
劉稚引路時身姿還是一如既往地板正,在旁人眼裡,劉稚興許還有些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