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小真接著說:
“所以我沒有被趕跑。”
像是在確認什麽似的疑問語氣。
沈石漬聽了就笑:“小家夥,你腦子裡都在想著什麽啊?”
她終於站起來,拉著岸小真起身。雖然沒有正式道歉,也沒有要說和解,但她們都感覺到有什麽消失了,不必再擔心了。
岸小真在回去的路上就問沈石漬:“那你以後會少喝點酒嗎?喝酒很傷身子的。”
沈石漬點點頭說:“嗯,會少喝。”
岸小真繼續追問:“總有一天會戒掉酒嗎?”
沈石漬想了想,她突然笑了下,似乎想到了什麽事:“如果你一直都在我身邊,沒準會吧。”
有岸小真在的暑假,似乎比平時過起來要開心得多。
而聽了這話的岸小真卻皺皺眉說:“你是不是喝酒了,現在有點醉。”
沈石漬松開她的手,跑到了岸小真前頭,轉過身來衝著她笑:“沒有,一滴都沒喝。”
她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說:
“畢竟,我要是喝太多的話,岸小真又會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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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石漬半夜的時候又發了燒,她睜眼一看凌晨兩點,四肢無力,連下床都困難。
她想努力努力,再睡過去,這樣明天起來肯定會好很多。但事與願違,她頭疼得根本睡不著。
沈石漬躺在那熬了一會,不知為何,漸高的體溫反而帶出一些回憶。她模模糊糊地記起自己過去說過的話,如果——如果岸小真在身邊的話,她或許就不會這麽難熬了。
就像那幾年的夏天,只要岸小真在,她就稀釋掉生活的痛苦,一些灰暗、一點難過。她知道她不該這麽做——可,如果只是偶爾依賴一下呢?
岸小真就在隔壁啊。
這個事實徹底讓沈石漬撤下了心理防線,她拿起手機,慢慢地發了條信息。發完以後她才覺得自己是燒糊塗了,岸小真這個點應該在睡覺才對。
等她能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自己肯定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唉,失算了。又被趁虛而入了。
沈石漬的身子蜷了起來,她像隻甲殼生物,企圖縮回自己的殼裡,就算痛苦化作汗水與淚浸濕了枕頭,她也隻想一味逃避。
就在這時,門開了。
沈石漬迷茫地睜開眼,她聽見門被輕輕關上,看見岸小真出現,向她舉起那把備用鑰匙:
“我來還人情了。”
這是在回答沈石漬剛才發的那條消息:來還人情。
還是這樣,似曾相識的情景。沈石漬本已經累得什麽都不想說、什麽都不想做了,但岸小真一出現,一用過了熱水的毛巾擦拭起她的臉臉龐時,沈石漬就止不住地哭了起來。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以前的沈石漬不覺得丟臉,因為已經遲了,隻得破罐子破摔了。但現在沈石漬看著眼前這個高大,有些陌生的女人,恍然間竟生出了一絲羞愧。
她邊哭邊斷斷續續地說:“你、你媽還——還讓我照顧好你。”
岸小真這回拿出一條過了冰水的毛巾貼在沈石漬額頭,應了個“嗯”。
“結果、結果現在卻是你在照顧我。”
沈石漬哽咽著,岸小真的手指輕輕拂過她垂下的發絲。她低聲說,沒事的,沒事的。沈石漬於是不再流淚。
最後,岸小真輕輕推了下沈石漬的肩頭,讓她躺好。然後她起來去廚房燒了水,找了找退燒藥。
當她做完這些,回到了臥室時,沈石漬已經閉上了眼。岸小真悄悄走過去,坐在床邊。她坐下那一刻,沈石漬半睜開眼,似乎馬上就要睡著了。
在睡著前一秒,沈石漬聽見岸小真在自言自語,她說:
“幸好,你來找我了。”
沈石漬意識不清地回了句:
“這有什麽好慶幸的啊。”
很久之後,沈石漬都以為自己已經睡著了,黑暗中她隱約聽見岸小真的聲音在說:
“十字小姐,你不明白。”
“再久一點,我們可能連朋友都算不上了。充其量只是鄰居,只是熟人。我好害怕我們會漸行漸遠。”
“但是幸好。”
“你又讓我呆在你身邊了。”
第12章
沈石漬醒來後花了好些時候才想起岸小真昨晚曾經來過。
因為屋子裡沒有留下任何她來過的痕跡。毛巾放回了原處,水杯洗好,退燒藥收進櫥櫃。只有恢復不錯的身子提醒著沈石漬這一點:岸小真昨晚來照顧過她。
還挺可靠的嘛。
她這麽想著,又啞然失笑。幾年前的岸小真就比她要可靠得多,不然的話她也不會想著要她來幫自己。
或許以後可以多依賴依賴她,就像以前那樣。
沈石漬不由自主地這麽想道。很快她又否認掉自己的想法——那樣或許會讓岸小真誤會。
但是,如果只是偶爾的話。
小小的念頭再也無法被摘去。
沈石漬這天很快回到公司繼續工作,但還是被同事們催促著早點下班,以防再次生病。
於是她踏著晚霞而歸。傍晚時分,她站在電梯一角,岸小真匆匆而入,看見沈石漬以後她愣了一下。
“下課了?”
沈石漬主動開口,岸小真更是一愣。她努力組織了一下語言,答非所問:“還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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