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稍許的打量了下室內,靈犀已經起身推門要出去。
太過於安靜,反而有問題。
況且,她昏睡的這麽久?竟連天日也不分。
門被推開,映入眼中的依然是漆黑的一片,但頭頂那血紅的金烏卻像是被蒙了一層紗,遮住了光亮,看起來分外詭異。
“啊!師姐!”
“師姐!你醒了!”
靈犀沒有收回目光,依然看著那血紅的金烏。
門口站著的倆人齊整整地圍上來,想要碰她,又害怕她有傷,最後也只是圍著她轉了一圈。
“師姐你沒事了嗎?”
片刻後,靈犀微皺著眉看他們:“發生了什麽?”
童凝雲和秦唐一時又沒了聲,倆人相互看了一眼,剛要開口又被靈犀打斷。
“師尊讓你們來守著我,她卻不在。”
“說明定是有比這更嚴重的事。”
靈犀猛地抬眼,看向夢絳峰的方向,果然被霧氣籠罩,什麽也看不清。
腳底浮現劍身的瞬間,靈犀已經禦劍而出,秦唐追上去攔住她。
“師姐你別衝動,長老有命,讓我們倆守著你,也不讓你進夢絳峰半步。”
身後追來的童凝雲也道:“是啊師姐,長老才幫你除去魔氣,你現下還未恢復,你別擔心,掌門和其他長老都去了肯定不會有事的!”
“正是因為師尊幫我除去了魔氣,”靈犀斷然道:“所以我才更要去。”
秦唐上前一步:“長老有命,希望師姐不要為難我們。”
靈犀看著他們,目光卻又極快地望向他們身後的夢絳峰,心裡隱隱有不安。
“你們攔不住我。”
靈犀再出聲時,已經閃身越過他們而去,堪堪前行不過須臾,心裡卻有道聲音讓她頓住。
“回去。”
很輕的兩個字。
劍身漂浮在空中,不進也不退,僵持著。
“連我的話也不聽了麽?”
謝昔歲的聲音從靈犀的神識裡一聲聲地傳來。
像是就在靈犀的耳邊,能感覺到她呼出的熱氣,也像就在眼前,能望見她眉梢微皺,定定地看著她。
靈犀微闔上眼:“聽的。”
好一會兒,靈犀把神識放出去往謝昔歲的方向靠近。
“但就像師尊在意我一樣,我也在意你。”
“師尊要我每天都去交功課,可我今天還沒去。”
靈犀驀地睜開眼,掌心觸及到霧氣的瞬間,像是自動避她而去,再向前一步,她邁入了夢絳峰。
掌心向上,劍已出鞘,刃面泛著寒光,映出眼前的殘破。
這層霧氣不是拿來罩著夢絳峰的,而是拿來護住她的,秦唐他們也只是想保護她。
外界肆意橫行的魔氣瘋狂地吞噬著一切,魔物聚集和瑤光派的弟子血戰。
謝昔歲和魔首纏鬥,已不知多久,因為擔心她,所以強行分去心力要她停下。
長老們和徐古分散在外布陣,將魔首困在陣中,但又無法將它封住,只能勉強留住。
血色的金烏懸掛在頭頂,將夢絳峰覆蓋的厚雪也映出鮮豔的血色,也或許就是被鮮血染紅的。
靈犀只看了一眼,手起劍落,揮殺掉圍上來的魔物,她禦劍而起,眼裡只有前方若隱若現的淡色衣袂。
周邊有人在喊她,還有慘叫聲混著魔物利刃從她臉頰邊擦過的風聲。
這些都沒能讓她停下來。
最後謝昔歲落在她身前,抬手震退魔首襲來的魔氣,轉過身看她似有些無奈,一手把她護在身後。
魔首猛地發出咆哮般的叫聲,還在下方廝打的魔物聽見聲音,全然不顧一切的向它靠過去。
須臾之間,他們圍在魔首周圍護著它,又成為它新的攻擊利刃。
謝昔歲護在她身前的手卻緩緩的落下來,握住靈犀垂在一邊的手。
“怕嗎?”她問靈犀。
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刻靈犀像是又回到最後的那場大戰。
數以萬計的黑魂圍過來,黑壓壓的一片,天都是昏暗的,黑魂每一片都帶著勢要吞沒她們的死氣。
世間萬物,有黑就有白,有好就有惡,許多的執念、怨念、悔恨匯聚成巨大的惡念。
他們想要爭奪控制時間、空間的權力,想回到他們所想去的時間點和空間點,所以聚在一起成了黑魂。
那時,神上也是握著化身為玉笛的靈犀,白色的衣袂隨風輕揚,她一個人面對著那些黑魂,半斂著眼瞼,輕輕地撫著笛身,低低地問她一句:“怕嗎?”
只是那個時候的靈犀還沒有辦法能回答她,也不明白她說的意思,甚至不能像現在這樣回握緊她的手。
而後的那場大戰,持續了很久很久,晝夜顛倒,時間停止,整個空氣中都彌漫著惡臭的黑氣,空間混沌不清,什麽都分不清楚。
靈犀已經殺紅了眼,戾氣侵襲著她,又因為有神上靈力的加持而抵製戾氣。
笛身忽冷忽熱的,在她的手裡顫抖。
這是一場對於黑魂來說的車輪戰,而對於神上來說是她和靈犀的背水一戰。
之前的傷勢她還未好,強撐到最後已是勉強。
最後一擊過來時,是殘余黑魂帶著必死的信念,而從始至終神上帶著的都是守護三千世界的永恆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