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昔歲停了停,抬眼看她。
“但是,我更喜歡這樣。”
她眼尾上揚的那抹紅,此刻更像是高掛夜空的彎月,將她的眼睛襯的亮亮的。
謝昔歲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看她一閃而過舔過她臉頰的舌尖,輕輕地又舔過她的唇瓣,一下又一下的。
又看她對自己笑,看她無辜地對自己眨眼睛。
像是時間被凍結,謝昔歲靜靜地看了她很久,久到她又要湊上來再做一次這樣的事情時,謝昔歲忽的笑了起來。
聲音輕輕地,似是風拂動枯葉,平靜卻又讓枯葉不得不為她回轉的往下墜。
謝昔歲眼瞼微低,看著她微張的唇瓣,微的也偏了偏頭。
“怎麽辦呢。”謝昔歲無奈地低歎道:“我好像更喜歡你了。”
“嘿,”眼前的人笑了聲,竟然還接話的問她:“真的嗎?”
謝昔歲又道:“竟然在考慮如果不幫你除去魔氣會是什麽樣。”
謝昔歲定定的看著她,好一會兒,像是聽到什麽不好的話,也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謝昔歲眉心動了動,但很快又被撫平。
“那除掉魔氣會是什麽樣?”靈犀問她。
現在的靈犀好像根本沒明白魔氣是什麽,也不記得自己沒有被魔氣侵染,沒有被魔氣淹沒掉理智時的樣子。
“會比現在的我更讓你喜歡,還是……”
她不說話了,看著謝昔歲笑著舔了舔唇。
謝昔歲沒有說話,像是受到強光的刺激,半眯著眼睛,再抬眼看她時,指背貼著她的眉骨又沿著臉頰緩緩地往下,直到之前被她勾住的下頜才停下。
眼神平靜沒有起伏,但在她直直地看入血色的雙眼時,竟然透出幾分柔光。
幾乎沒有給眼前人任何的反應,謝昔歲已經順勢而下,抵住了她的額頭。
下方滾燙的熱度被上方的寒意縛住,謝昔歲最後再一次掃過眼前人的唇瓣時,想起的卻是那夜幫她重現水池情形的吻。
青澀的又掩蓋不住對她的愛意,是想要克制的,但又因為謝昔歲的調動,又不受控地回應她。
最後就算被吞沒,被攻城掠地,也要堅定地告訴自己,她的心意。
滿腔滿心的柔軟都留給了她,不帶一絲絲的私心。
謝昔歲淡淡地笑了笑,自顧自的,在微暗的光亮下,也遮不住她的半彎的眼睛:“我好像回答不了你的這個問題。”
“一個是克制又理智的你,一個是沉入魔氣深淵的你,其實沒有半分能比較的。”
“但如果真要說,那只要是你,我都喜歡。”
“也是因為有了你,我才有喜歡。”
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啊了聲:“師尊,你好喜歡我。”
謝昔歲聽著她的話,低低的笑:“是啊,”謝昔歲又勾了勾她的下頜,“所以你醒來還會記得這些嗎?”
“你想我記得嗎?”
她看著謝昔歲笑。
“你說呢?”
眼前的人還想說什麽,但是颶風一般襲卷而來的神識,讓她戛然而止的闔上眼。
神識化作熟悉的阿含芽香,飄過去,包裹住墜入深淵之中昏睡的她。
而後是謝昔歲抵著她額頭的低喃:
“其實不記得也沒事,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
連最後的月光也被雲層掩住了,四周完全的黑了下來,將她們融入黑暗中。
再睜眼時,謝昔歲已經進入了她的神識。
謝昔歲腳下踩著焦黑的砂地,身邊湧來的熱風中裹挾著細小沙粒。
周圍灰蒙蒙的什麽也看不清,大地一片蒼茫沒有生機。
但等謝昔歲微的抬頭,才發現空中懸著一座孤島,被流轉的白光所籠罩著。
在這一片被魔氣侵染的世界裡,它是那麽的特殊,又引人注意。
謝昔歲靠過去,離得近了,才發現,流轉白光的中心是一支玉笛。
它渾身通透,呈乳白色,流轉的光沿著笛身上刻有的細細紋路,一點點的匯聚,再落下來,生成這道屏障將孤島護住。
魔氣圍在屏障周邊,發出細微的碰撞聲。
謝昔歲隔著光罩靜靜地看著它,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向它伸出了手,指尖點在光罩上。
或許光罩會將她彈開,或許會有雷鳴電閃落下來,也或許會有熾熱的灼燒感。
但她等了等什麽都沒有發生。
涼涼的觸感,輕輕地附在她的指尖,像是湖面反向推來的漣漪,一層層地重又聚集在她的指尖,緊緊地貼近她。
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刻她竟然有些熟悉。
謝昔歲緩緩的邁入光罩內,甫一落地,站在孤島高高的石岩上,懸在半空的玉笛卻劇烈地顫動起來。
浮著一層薄光的石桌石椅石階,庭院裡的涼亭,甚至不遠處巍峨的大殿,在隨之而來的風聲裡都變得清晰。
涼亭旁,那棵落葉鋪滿地的古樹,也一息複春,枝椏伸展出來,探出嫩綠的新葉,點點陰涼落下去。
這一切都像是揭開被塵封許久的記憶。
她撫過石台,隱隱能看見白衣的幻影,抬眼望古樹,能望見它四季變化的輪回,從涼亭的軟塌處經過,會聞見似有似無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