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陸大人,我詢問其余舞女,她們此次為小殿下生辰特意排的舞,中間有一段便是,她們各自散於宴會的客人桌案前,用舞扇遮住他們的目光,後再隨著音樂又匯聚出一面大的扇面來,原是為給人眼前一亮的觀感,卻沒想到被賊人所利用。”
倆人一時安靜下來,都在思索。
“不過如此說來,李大人,我想到一點,自大泰統一以後綠礬油一物因其特殊的腐蝕危害性質,也為避免有心之人的濫用,它的煉製方法便為官家所獨有,但這次下毒,雖不能證明也和私藏武器的賊人為一夥,但至少能證明是和朝中官員有所勾結麽?”
“正是!”李才手握拳頭錘了下掌心,“陸大人和我想到一處去了!”
“嗯,還有一點,綠礬油雖煉製方法屬於官家,但大多數都只會用於除去兵器上的鐵鏽。”靈犀頓了頓,“這一點上,似乎又和我們之前調查的私藏兵器一案,有所聯系。”
靈犀微眯著眼睛:“怎麽想我都覺得,這不是道巧合。”
李才還未說話,他們身後的木門卻在下一秒被打開。
“殿下問,何人在庭院中說話。”
“回殿下,臣大理寺卿李才特來向殿下稟報案情。”
蘇蕊回身稟明情況後,又回來傳話道:“駙馬,李大人,殿下請你們進去。”
靈犀重新站在屋裡時,趙清歲已新換了一身淡色華服,雖也是淡色,但靈犀低頭那一瞬間看見她袖袍邊淺藍色的暗紋,似枝芽上緩緩綻開的花苞。
“李大人案情如何。”
趙清歲坐於主座,手裡握著茶盞,看了他們一眼便用盞蓋輕劃開水面。
李才行禮後將和靈犀說的案情又和趙清歲說了一遍。
趙清歲冷笑一聲,放於桌案上的茶盞,磕出細微的聲音來,“自盡?倒是好一手萬全準備!”
“請殿下息怒。”
“李大人可還有查到什麽。”
李才又將他在庭院外和靈犀探討案情時的分析稟報給趙清歲。
趙清歲眼神掃過於一旁低頭站著的靈犀,面色稍緩,“既然如此,本宮命你大理寺兩案並查,此兩件事都不是小事,李大人應知道身上的擔子和責任的重量。”
“是!臣定不辜負殿下的期望,竭盡全力抓捕賊人歸案。”
……
靈犀隨趙清歲離開王府時去探望趙晟,趙晟躺於病床上,看見他們來了,眼睛睜的大大的,似想起身但又被太醫囑咐著好好休息。
趙清歲輕拍著他的手,說寬慰他的話語,他這才放松下來。
靈犀站於趙清歲身後,抬頭時他也正看著她。
“喝喝你!佛馬!”
趙晟艱難的開口,說出來的話都模模糊糊的,但靈犀仍能聽懂。
“小殿下客氣,還請您謹遵醫囑好好休息,早日恢復。”
靈犀說出“謹遵醫囑”這四個字時,莫名的感覺到趙清歲向她投的目光,後面的話一時語氣弱了半分。
趙晟才上了藥,還不能說話,也需要多休息,趙清歲寬慰他一番,許諾每日都會來看望他後,又命人加強王府的保護後就帶著靈犀離開王府回府。
這一折騰就已是夜半子時,回程路上趙清歲於馬車中翻看禁衛軍高統領向她呈上來的,當日生辰宴的客人名字登記冊,而靈犀則依舊端坐於她手側的位置,兩眼平視前方。
趙清歲將賓客的名字細細過一遍後,便將登記冊所闔上,置於一旁。
她身前的人從上車到現在姿勢未變,脊背筆直,連眼睛都未有一絲偏轉,都未曾看她,趙清歲微的抿了抿唇角,壓下心裡的徒然生起的煩躁,也不說話。
倆人靜靜的坐於馬車中,不知多時,深夜,溫度忽降,冷風順著馬車行進之時,從帷裳的邊角處滲進來,趙清歲手裡又握著手爐,一冷一熱相互中和,白日裡忙碌的筋弦緩慢的松弛下來,也或許是因為身旁有陸穆坐著,她知道自己不會有危險,種種重疊之下,她竟然睡著了。
靈犀余光看見主座那人身形的搖晃,似要撞向一旁的內壁時,忙伸手去攔,一手墊於她即將要撞下去的地方,一手輕扶住她。
發絲清掃過靈犀的手,溫潤的氣息灑在裸露的肌膚上,只是一瞬靈犀便不安起來。
熱度隔著布料向外擴散,僅僅只是指尖相觸,也似有火般燒起來。
馬車裡雖不斷有冷風進來,也降不下靈犀突然升起的溫度,為避免趙清歲生病,靈犀甚至還騰出手去壓住透風的帷裳。
靈犀一邊扶住趙清歲的身形,又想和她保持主仆的距離,姿勢要近不近,要遠不遠的,反而分外的別扭。
即使這樣,靈犀也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一直到馬車停下來,蘇蕊在馬車外請他們下去。
但蘇蕊還沒說完的話,就被撩開帷裳的靈犀所打斷,她一隻食指豎在唇間,蘇蕊立即沒了聲音。
趙清歲似乎陷入沉睡,呼吸綿軟又均勻,熱氣輕呼。
靈犀在車上靜候半晌,終還是決定將人抱進屋休息,她不忍將人叫醒,自也不願別人來碰。
手穿過滑膩的後頸時,靈犀低聲說道:“請殿下恕臣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