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緊接著又是一道涼水淋下,完完全全的蓋住靈犀還想說的話。
水流沿著手指,最後匯聚於指尖又滴下。
靈犀微抬的手,懸在空中半晌,又被趙清歲給壓下。
趙清歲微低著頭看她的手背傷處,目光裡是遮不住的寒意。
作者有話要說:
第28章 公主駙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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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意逐漸蔓延至四肢百骸, 靈犀直覺要阻止趙清歲手裡的水瓢, 甚至應該去一旁拿手爐來給她捂著,但趙清歲幽冷的眼眸,讓靈犀定在了原處。
一直到蘇蕊帶著太醫回來時,那隻手才緩緩松開水瓢, 似是徒然的卸力, 水瓢一聲悶響反扣在水面,又很快的冒起泡沉下去。
靈犀和趙晟被分開安置在兩間房間裡, 其一是為能讓他們好好休息,其二是兩者受傷也不一樣, 需要分開照顧,且這一事是赫然的挑戰皇威, 需封閉消息。
趙清歲站於正廳最高階梯之上, 一手負於身後, 雖著華服,卻依稀能看見她袖袍處被水浸濕的深色。
穿堂風從靈犀的身邊湧入,穿過她的指間又繼續向前。
趙清歲身側葳蕤的光, 隨著這道風輕輕的搖晃,燭光淡黃, 卻依然掩不住逼人的寒氣。
驀地, 靈犀皺了皺眉,她抬手叫奴仆靜候,轉身回到正廳。
靈犀繞過單膝跪於地的禁衛軍統領,從之前她們坐的位置桌前拿起手爐, 彎腰站於下方。
“殿下, 臣望您能保重身體。”
靈犀將手裡的手爐雙手捧於掌心,又微的向前推出去, 繼而又道:“有高統領在必能輔助殿下抓住刺客,殿下可安心。”
站於高堂之上的人久久沒有說話,靈犀低著頭,只能從余光中看見燭光將她的身影融在繡有紅色蓮枝花的地毯裡,似一道細窄的黑影遮去它繼續攀岩而上的道路。
蓮枝花開的燦爛又堅強,穿透出黑影又往上爬,卻在下一秒,被另一道黑影所徹底阻攔住。
“駙馬好大的膽子,竟敢抗本宮之命。”
聲音忽的從靈犀身前傳來,靈犀收回余光的那一刻,即看見站於高堂之上那人的袖袍已浮於眼前。
“臣不敢,請殿下息怒。”
捧於掌心之上的手爐,驀然被人拿去,掌心沒了重量,靈犀還依然保持著那般姿勢。
趙清歲指腹撫過手爐的爐壁,手爐已只剩微弱的溫度,順著往下,探去爐底時,卻隱藏著些許余溫,余溫從她貼著的指腹處向外蔓延,目光似有似無的掃過靈犀的仍然攤開的掌心。
余溫或許是來他掌心的溫度,趙清歲這麽想道。
“高統領。”
“臣在!”
“不論如何,今日之事,本宮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耳邊分明是帶著刺骨寒意威嚴的話語,字字聲聲落入靈犀的耳裡時,不知道為什麽,靈犀竟生出幾分暖意來。
這股奇怪的情緒霎時從大腦傳向整個身體,連指尖都被附著上麻意。
“駙馬,你可知罪。”
身前幽幽的聲音傳來,靈犀暗自回了神。
“臣知罪。”她低聲道。
趙清歲眸光微停,似成婚當日跪於床榻之下的人又和今日她眼前的人重疊。
明明是不一樣的場合,不一樣的事情,但似乎又都一樣。
趙清歲看向蘇蕊,後者立即低頭向後緩步退出。
“如此,便隨本宮來。”
“是。”
靈犀隨趙清歲出正廳,踩過庭院中硌腳的鵝卵石,又踏過鋪於湖面之上的木板,最後走過一道長長的走廊,進了偏處的一獨院落裡。
院落兩旁種著白玉蘭,現下正是開花時節,枝椏上白色的花瓣顫顫巍巍立在風中,樹下卻只有些許花瓣。
靈犀覽盡這一院之白,回頭時,趙清歲正站於階梯最高處的屋簷下看她。
烏黑的眼眸似黑夜裡明亮的太白星,閃爍著光芒,耀眼又讓人忍不住想去靠近。
花香瞬間湧上身,將兩人圍在中間。
“殿下,王太醫來了。”
身後的不遠處忽然傳來蘇蕊的聲音,靈犀這才後知後覺的低了頭。
屋簷下的人也有一瞬的停頓,但很快又掩蓋住。
“嗯,進來吧。”
靈犀坐一旁,太醫為她上藥,蘇蕊更換新的手爐來,趙清歲捧著手爐坐在靈犀的一側。
濃稠的藥膏抹於傷處,疼痛灼燒感像是被一層膜所覆蓋,連痛感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但歸根於底,靈犀也區分不出是這道藥膏的效用還是她身側那人的效用。
“王太醫,情況如何。”
“回殿下,所幸飛濺出的只有幾滴,臣為駙馬傷口處理後,只要多加小心,便無礙。”
趙清歲眸光劃過靈犀手背的傷處道:“那酒杯之中究竟藏有何毒。”
“回殿下,老臣已與太醫院的諸位共同辨認過,根據傷勢,恐是綠礬油。”
趙清歲微微眯了眼,冷聲道:“荒唐!”
“請殿下息怒。”
王太醫俯身跪於下方。
屋裡霎時靜了下來,無人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