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謝殿下應允。”
趙清歲微的眯了眯眼,起身經過他身側時,忽又停下,俯視著跪伏於地上的人,冷聲道:“丞相收幕僚之時,不查背景,不問來路,只看才學,那本宮有一問,丞相收於府中的幕僚究竟忠的是你丞相,還是聖上呢,亦或又是誰?”
“殿下……”
尾音落下,趙清歲也不管跪於腳邊的人還在說什麽,抬腳離開這營帳,撩開擋風遮蔽的帳簾後,裹挾著深夜寒意的風霎時湧過來,將她僅有的熱也要吞噬掉。
分明只是短暫的時間,但沒有手爐後,掌心的溫度卻一低再低,現在更似從冰窟裡剛撈出的碎冰。
趙清歲緊皺著眉,藏於深處的疲憊感徒然從心底直直的衝了上來,腦中浮現出,最後她站在城牆上回身望去,一片廢墟的景象,身邊跟隨她的兵士在呐喊歡呼,慶祝他們的勝利,但臉上的血漬,盔甲上灑滿的鮮血,被箭矢射瞎的眼睛,被兵器砍去的手腳,甚至是城門口並排擺放被白布覆蓋的屍體,無一不在諷刺著她。
只有安定,才能讓民眾喘息,才有可能會讓他們過上想要的生活,平複叛亂的勝利沒有給她帶來歡喜,反而成為她肩上的又一責任,她擔負著這些責任,獨自前行。
漆黑的雪夜,洋洋灑灑的雪花鋪天蓋地的飄下來,她站於山巔俯視,身前是一望無際寂黑的懸崖,身後是她獨自一人的黑影。
黑暗從兩面夾道而來,刹那就要淹沒掉她。
忽的,指尖的冷被溫暖所覆蓋,連身後也被披上大氅,眼前出現一道身影,將湧過來的寒風擋下大半。
靈犀的兩隻手將她的手攏合在掌心裡捂著,冰冷碰觸溫熱的掌心。
“怎麽這麽冷。”
她皺著眉,掌心卻緊緊的貼著她。
趙清歲恍然看著靈犀,湧上心的所有,一瞬又逐漸淡去,漆黑雪夜裡出現了一個人,她拿著火把,為她照明,為她引路,為她取暖。
她出現後,即使黑暗包裹住自己,也轉瞬被驅滅,甚至她還會回身牢牢地握住自己的手,領她向前走。
連趙清歲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她為什麽這麽相信她,但心底模模糊糊的總會響起一道聲音告訴她,可以相信,可以認定她。
一如那晚靈犀看著她說的,“因為是你,也只因為是你”。
同樣,她也想這麽和她說。
趙清歲驀地笑了笑,靈犀看著她的眼睛亮亮的,“殿下你笑什麽,你不要擔心,我一定會幫你將叛賊鏟清的。”
倆人回帳,帳簾放下擋住寒風的瞬間,趙清歲回身擁住她,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有你,我不擔心。”
靈犀還沒能回她,已有細碎的吻落了下來,從靈犀的耳邊到脖頸又順勢往上,吻在微闔上的眼睛。
心裡像是被猝然點燃的火,隨著趙清歲的動作蔓延開。
“殿下?”
靈犀低聲的喚她。
趙清歲鼻音應了聲,“嗯。”
直到帶著冷意的行軍床,被靈犀抵在身下,封住所有退路,身前的人才稍稍的停下動作。
靈犀微喘著氣,臉頰也悄然染上抹紅,“殿下,現下還在狩獵。”
趙清歲低頭而下,和她額間相抵,墨色的眸似要融入她,霸佔住她所有的視線。
熱氣燙在她的肌膚,激起一陣緋紅。
“沒有我的允許沒有人敢進來。”
“但這……”
“你還記得你欠我的侍寢麽。”
趙清歲的聲音明明很輕,但落入耳膜的一瞬,卻似激起血液的喧囂聲,一陣一陣蔓延而來。
靈犀看著她,墨色的眸再次俯身而下時,靈犀只聽見她道:“小聲點。”
指尖順勢而下,大帶被撩開,貼著松垮的領口滑進去,似化作海裡的魚。
先前靈犀親手捂熱的指尖,正落在她的肌膚上,熱熱相觸,隻一瞬,就又讓她捂熱的指尖處於劣勢,身體的燙,遠遠多於指尖的熱。
長袍被褪去,裡衣敞開,靈犀分明的鎖骨落在趙清歲自上方投下來的黑影裡。
趙清歲抵住她的唇瓣,控制住她的呼吸,但手指卻從耳後滑下來,點在鎖骨左右繞了繞,於中間順勢而下。
指腹剮蹭著常年練武緊實的肌肉,動作輕又慢,卻像是另一種折磨。
靈犀想咬緊牙,但趙清歲卻趁著牙關微開的縫隙滑進來,身上的折磨還在持續,並且隨著這折磨掀起一道又一道風浪,她喉嚨裡隱隱的聲音,被趙清歲細細咽下。
帳外是刮過的簌簌風聲,帳裡是斷斷續續細碎的低吟。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敢寫了T_T
順帶,有來就有往(?)
第39章 公主駙馬(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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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光影照進來, 幽暗的輪廓像是缺了一角, 讓人看的不真切。
黑魂相互交疊在一起,身型巨大,惡念從中得到滋養,長勢越盛, 似遮天蔽日的一隻黑手, 懸在空中搖搖欲墜。
與它相對的,形成顯然對比的, 反而是被黑影籠罩下那一席縹緲白衣的女人。
她站在原地,抬頭和它無聲的對視, 白皙又指骨分明的手裡緊握著一柄閃著淡光的玉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