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了。”
靈犀起身,隨著趙清歲的手,坐在她身邊,另一隻手幫她攏了攏肩後的大氅。
“殿下,我還是覺得你不應該和我來這裡的。”
“為什麽。”
趙清歲微偏著頭看她,仍由身後大氅將她圍攏。
“這裡溫度相較府邸還要低些,且因是扎帳在外,條件也沒有府裡好……”
趙清歲卻忽的握緊了她的手,拇指輕輕的剮蹭過她的指節,打斷靈犀的話,“有你在。”
靈犀半張著嘴,片刻又闔上,搭在後的手將大氅圍的更緊了。
趙清歲察覺到她的手,輕微的往後靠,有幾分的卸力,靈犀怕她就勢倚下,不敢收手,攬著她。
懷中的人順勢尋一舒服的姿勢,微揚著唇角。
靈犀嗅著淡香,被火苗包裹時,反而因為觸碰的到,生出幾分安心。
“今日的狩獵怎麽樣?”
靈犀正好低頭看她,聞聲,想了想才將在狩獵之際遇見丞相的事情說與她聽,連對話也一一複述。
溫聲的話語,混著些許帳外掀起的枝葉細響,似伴奏一樣為她和鳴。
“……但我也只能看出他神情正常,像是不知道這件事,但人心隔肚皮,我不能很確定。”
說完後,靈犀認真的說出她自己的想法,又有些猶豫,“我要不要再換個方式試探?”
趙清歲靜靜的聽著,一手搭在手爐上,一手又摩挲著靈犀的手背,等著她尾音落後才笑道:“到這裡就好,你做的很好了。”
“你回來前,有影衛來報,我們狩獵出城後,便有人在丞相的庭院裡看見那執白扇的男人。”
“李丞相知不知道這件事,他是不是逢場作戲,都和他脫不開聯系了。”
趙清歲頓了頓又道:“若他知道此事,也就當我先行的一個震懾,若他不知道,那麽我會親自讓他知道的。”
“殿下打算怎麽做?”
靈犀問出口的話,還沒能得到回復,帳外忽的傳來蘇蕊的聲音。
“殿下,丞相回來了。”
趙清歲仰著頭時恰好能看見靈犀白淨的脖頸上還能未消去的痕跡,手指靠過去的下一秒,她明顯感覺到靈犀微僵住的身體。
“走吧,陪我去見丞相。”
趙清歲一觸既離,眸光明亮。
靈犀隨著趙清歲進入營帳,趙清歲將人屏退後,坐於主座。
“殿下到來,臣未遠迎,請殿下恕罪。”李丞相站於下方向趙清歲行禮。
“丞相免禮,本宮今日來是有要事同丞相商議。”
趙清歲輕點著茶盞的盞蓋,微斂下的眼瞼遮擋著,聽不出也看不出她的情緒。
“商議不敢,請殿下明示。”
“幾日前,休沐,駙馬陪本宮出去巡視水渠時,夜間在外遭遇行刺。”
趙清歲抬眼看他,神情淡淡,似是她說的只是尋常的兩字,但尾音裡卻分明溢出冷意。
“行刺?!怎、怎會!何人這麽大膽敢在都城外行刺殿下!”
“殿下息怒,此事非同小可,臣即命京兆尹……”他拱手而彎,低頭道。
“不必了。”
前方傳來冷漠的聲音猛地打斷他。
“本宮已命大理寺著手調查,不過……”
趙清歲說著有幾息的停頓,推開盞蓋微抿了口熱茶。
這突兀的停頓,反而讓站於下方的人似在海上漂泊的船隻,根本分不清暴風雨什麽時候會突然襲來。
靈犀看了眼下面的丞相,又側頭看趙清歲,她像是察覺到靈犀的目光,微彎著唇角安撫靈犀。
似暖風拂過,化開刺骨的冰冷。
心裡響起“刺啦”聲,破土而出的枝杈上,竟生出嫩芽來。
“請殿下明示。”
“不過麽,大理寺在調查的過程中,竟然看見那人入了丞相府。”
趙清歲將茶盞置於桌面,響起一聲脆響,下一刻,丞相已跪伏於下方,大喊道;“請殿下明察!臣斷不可能做出此等叛逆之事!”
趙清歲向前探了探身,“本宮自然是相信丞相不會做這種糊塗事,不過那人,既然能入丞相府,這一點丞相總得給本宮一個交待吧。”
“蘇蕊。”
趙清歲忽的叫了聲,蘇蕊自帳外低頭而進,將手裡的畫像雙手呈上前。
趙清歲微揚下顎,蘇蕊彎身將手裡的畫像交於丞相手裡,隨後又退出。
“丞相看看,可認識他。”
他在看清畫像的一瞬間,瞳孔猛地收縮,拿著畫像的手隱隱有些晃,“這、這!”
數秒後,隨即又伏身磕頭,“殿下,這人確實是臣府中幕僚,但臣真不知這件事,臣也絕不會與他做出這滅九族的事啊!”
“幕僚,”趙清歲驀地冷笑一聲,“好一個幕僚!”
“殿下息怒,罪臣識人不清,養虎為患,請殿下責罰,但請殿下給罪臣一個能將功補過的機會,罪臣定不辱殿下期望!”
趙清歲向後倚著椅背,似怒氣未平息,指尖輕點於桌面,一下又一下的。
“既然丞相這麽說了,那本宮就給丞相一個機會,只要丞相配合大理寺,能抓住此人,本宮可從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