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不見啊,初六說新年快樂,是不是有點晚?
這本我肯定不會棄坑的,其實對這本比之前我感覺還要用心,但因為是沒寫過的,就斟酌的比較多,想的也比較多,就慢了些。
今年新願望努努力,能克服卡文把這本完結!
再次感謝您的支持。
第49章 仙俠師徒(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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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一聲響徹天際, 一道驚雷從寂夜劃過, 照出佇立在雨中的撫平宮。
撫平宮殿門緊閉,隔絕掉烏黑夜色裡裹挾著濕氣的陣陣冷風。
殿內端坐於主座的人,微闔著眼,神情淡淡, 前一刻震耳的雷聲, 更像是尋常夜貓的低聲嗚咽,並沒有爭得半分她的注意。
反而是透過遙遙劍意, 傳來的幾息低緩的呼吸聲讓她垂落下的眼瞼輕顫。
帶著涼意的指尖交疊,不經意的劃過手背青色的血管, 謝昔歲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溫度的流失。
她似有些無奈,彎曲的指節只是微微的張開, 下一秒便有一個硬物憑空顯現在她的掌心裡, 通身浮出銀色的光, 清冷又幽柔。
謝昔歲的指腹靠過去,順著表面深深淺淺的輪廓慢慢的撫過後,才緩緩地收緊掌心握住它。
極快的, 冷意褪去,掌心有了熱度, 被握住的銀光石, 光芒隨著溫度變深。
謝昔歲手指相抵,分明緊緊而握,但內裡的光卻從指間流瀉而出,她凝視半晌, 眼瀲微揚。
一如謝昔歲初見郎玥的那個混沌黑夜, 濺起的淤泥一層一層的覆著她的臉,她應該是害怕的驚恐的甚至是絕望的, 但年幼的她應聲抬頭和謝昔歲目光交聚的那一瞬,謝昔歲穿過淤泥看見她眼中堅韌執著的光,還帶著些……失而復得的欣喜。
這應該是奇怪的,沒有得何來的失?
但不知道為什麽謝昔歲內心沒有排斥也沒有詫異,反而是轉瞬即逝的微妙讓她在面對她說出“你會救我嗎”這句話後帶她回了撫平宮,收為座下第一個親傳弟子。
幼時郎玥就表現出超越同齡人的成熟,謝昔歲教她習字讀書明正道,曉往來勤修煉,無論多苦多累,她都沒有一句怨言,仔細認真又刻苦,整日裡一心習練,甚至對謝昔歲的話句句遵從。
隻一點,謝昔歲至今仍然記得,教她明正道的第一課,考教她,“何為正道?”
小小的人站的筆直,看向謝昔歲時目光澈明,一字一句道:“師尊即為正道。”
窗外暖黃的余暉落在她的側臉,殿內驀地只能聽見細微的呼吸聲。
謝昔歲抬眼看她,眸光淡淡的反問:
“若我有一日墮魔,這也能算作正道麽?”
謝昔歲的尾音緩緩而落,分明沒有起伏,卻裹挾著幾絲冷意,貼著眼前人的臉頰而過,像是無形鋒利的銀針迅速沒入身後。
淺茶色的瞳仁裡倒印出她的眉眼,瘦削隻堪堪及她肩頭的人,微的向後退了半步,俯身拱手道:“是,那一日是非黑白顛倒也需以師尊為準。”
空曠的大殿內,恍然被這道稚氣未脫的聲音所佔據,一聲一聲的敲打著耳膜。
謝昔歲眸光微凝,冷聲斥道:“荒謬!正道是你匡扶正義,心有天下蒼生百姓的那顆心,不會以任何人所改變,包括我。”
那日謝昔歲第一次拂袖而去,罰她將案桌上的正論於殿外抄了百遍,連續三日未曾見她。
第四日夜晚,郎玥跪俯於殿外,將正論從頭背誦至尾,最後面對謝昔歲再次問出的“何為正道”時,才將她的原話複述而出。
後來謝昔歲看過她的抄寫稿,清脆的紙面,一筆一畫的墨色筆跡,細致又工整,每一頁都有她反覆翻看過的印跡。
再後來,郎玥成年後,身形越發筆直挺立起來,淺茶色的瞳仁望向她時,總帶著瑩瑩的光,跟在她身後著一身白袍,為她磨墨添燭披衣,守她出關。
偶一次雪夜轉醒,謝昔歲正正好對上她的眼眸,指尖輕搭於披衣的兩側,從側把謝昔歲攏住,燭火惺忪,距離被迫拉近,照出她眼中一覽可見的跌宕起伏。
睡眼迷離,讓謝昔歲一時想不起白日裡那個沉穩冷靜的人來。
“師尊你醒了。”
隻那一秒,一閃即逝的情緒被她隱藏下,後退一步向謝昔歲行禮,也是得益於白袍,參照對比下能清晰的看見她耳尖薄薄的緋紅。
謝昔歲思緒回轉,殿外的電光劃破夜空,獨身一人的細長剪影隨著燭火晃了晃。
掌心向上,謝昔歲依稀能看見露在外面的了了筆畫,她自己的字映入她自己的眼底,明明都是自己的氣息,但這種專屬感,卻像是透過銀光石,留在了將銀光石送與她的人身上。
“師尊,我會盡快回到川澤澗。”
劍意忽的傳回聲音,說話的人聲音帶著幾分啞,像是在強製把情緒壓下去,謝昔歲撫著銀光石的指腹順勢向內裡抬了抬。
靈犀猛地吐出口氣,體內的熱度延著經脈運行一周後又匯聚到心臟,莫名的像是羽翼拂過,萬般的情緒都一起湧了上來。
她想她,抑製不住的想早一點看見她。
半晌,謝昔歲的聲音緩緩的傳過來。
“好。”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只有簡單的一個字,連人也看不見,但靈犀竟從尾音裡聽出些微的笑意,就像謝昔歲站在她身前,墨色的瞳仁輕易的懾住她的目光,讓她挪不開眼,唇角淺淺的彎了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