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能不急?”錢芳蘭喜道,“公主已經大半年沒來府上,”錢芳蘭說著把手搭在江花的手上,顫顫巍巍往門外走去,邊走邊道,“是不是虞年醒了?”
“夫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江花扶著錢芳蘭下台階。
到了前廳,二人遠遠地便看見站在那裡的兩道身影。江花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展開,就注意到除了公主,另一個人也是女子。
外面的那些瘋言瘋語不會是真的吧?就算是,公主殿下也不能如此行事,把這位女子帶到家中,更何況見的人還是……夫人還不知道此事呢?江花扶著錢芳蘭的步子漸漸慢了下來。
錢芳蘭也看到了,不等江花說什麽,錢芳蘭緩緩拍了拍她的手道,“花兒,你先出去,我跟公主說兩句話。”
“夫人。”江花面露擔憂之色。
“去吧。”錢芳蘭道。
前廳裡加自己只有三個人了。唐虞年知道,語冰過來時已經把所有的下人都打發走,現在該她直面自己的事情,“語冰,”唐虞年小聲道,“要不你也先出去?”
“我在廳外。”魏語冰想了想道。
四目相對,唐虞年動了動上下嘴皮子,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明明做好了準備。幾秒後唐虞年緩緩走向錢芳蘭。一切都在不言中,關於自己是男身還是女身,母親已經有了答案,唐虞年以為她定要詢問一句,沒想到錢芳蘭顫顫巍巍伸手,開口的第一句話,“孩子,你醒了?”
錢芳蘭一開口,唐虞年再也忍不住重重地點頭,把整個人放在她能觸摸到的地方,“母親,我沒事了。”
“本該早點過來看您——”
“沒事了,沒事就好。”錢芳蘭打斷道,“什麽時候都好,都好。”
“定是菩薩保佑,菩薩保佑。”錢芳蘭止不住地想,她要去上香,她要去還願,多去菩薩廟裡捐香火錢。
“母親,您快坐。”唐虞年扶她坐下又到了杯水,“您喝水。”
“好,好。”錢芳蘭欣慰地接過來,喝完後又起身要看唐虞年,“讓娘好好看看,哪裡可還有不適?”
“沒有。”唐虞年搖頭,“孩兒很好,不信孩兒轉轉您看看。”
錢芳蘭不住地道好,似是想起什麽,眼淚忽要落下來。“母親。”唐虞年擔憂道。
“母親只是高興。”錢芳蘭接過唐虞年的手帕隨手一擦,又道,“你平安醒來,要是……娘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就算是到了地底下,娘該怎麽跟你父親交代?”
“母親,”唐虞年心下難受,忽見錢芳蘭喜道,“平安就好,你這醒來,先好好歇歇,娘去給你準備午膳。”
“母親,”唐虞年拉住她,“我不餓。”況且離午膳時間還早。
“對,對。”錢芳蘭忙改口,“我去做糕點,廚房裡就有,我這就給你端過來。”
“娘,”唐虞年再也忍不住直接問了出來,“您就沒有什麽想要問問我嗎?”錢芳蘭怔住,唐虞年這次卻沒有躲避,錢芳蘭漸漸安靜下來。
過了片刻,唐虞年忽見她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我是你娘,這孩子,娘有什麽不知道的,娘這就去給你拿糕點。”
唐虞年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了。午膳自然是在駙馬府,唐虞年下廚,魏語冰在旁打下手。諾大的廚房,就她們兩個人,唐虞年忍不住哼起歌來。
“這也是你以前學的?”魏語冰聽著這完全不熟悉的音律。唐虞年答了一聲是,轉頭就換了一個,魏語冰再去聽,這曲子不正是去年宮宴上哪家小姐所唱。
“心情好?”魏語冰又笑道。
“當然。”唐虞年指了指自己這一身,剛過來時她真的擔心開口。看這樣子,原來母親真的早早就知道,只是不值不點破罷了。原身比自己聰明,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母親選擇不說。這一對母女,看破不說破,直到自己過來,想到這,唐虞年又有些悵然,在現代的唐虞年還在惦記著的母親,可錢芳蘭卻並不知道她的女兒已經換了一個靈魂。
唐虞年小聲把自己所想和魏語冰說,而魏語冰想起一件件往日裡的小事,電光石火間忽然想起一種可能,既然能忍住不開口,難道這件事就不能忍住嗎?
午膳過後,唐虞年正在府中陪著錢芳蘭散步,不經意間就瞥見白芷腳步匆忙地往內院走去,而那個方向,正是語冰和自己留宿在駙馬府的房間。
“虞年不如去看看?”錢芳蘭提議道。
“沒事。”唐虞年道。陪著母親剛出來一會兒,若是語冰那邊真有什麽事也不急在此時。
“我一個老太太,無病無災,哪裡需要你陪著,”錢芳蘭笑道,“知道你好好的,娘就沒有什麽放心不下的了,快去吧,公主她、她這半年也不容易。”
“母親,我知道。”唐虞年道,“語冰忙,不過白芷說不定有什麽私事找她,我還是等會兒再過去看看。”
“也好。”錢芳蘭想想也是。
晚膳時唐虞年才知道朝廷大變。太子殿下三日前竟然主動上書,明言自己德不配位,特自請廢去太子之位,望父皇成全,而皇上,已經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