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念著歌謠跑到洗手間,拿出一盒抽紙,抽一張把口紅狠狠擦了。
“用鐵欄來建築,
鐵欄杆,鐵欄杆……”
她一邊念,又一邊拿起一支玫紅色的口紅來試。
試到第幾支的時候呢,大概是第五支的時候,簡爍好像聽到門外有動靜。
她馬上閉嘴不念了,口紅捏在手裡。
耳朵貼到門板上去聽。
什麽聲音都沒有。
聽錯了。
簡爍一腳狠狠踢在門上。
隨即又笑,歌謠繼續念起來:
“鐵欄會變彎曲,
變彎曲,變彎曲……”
她正試到一支牛血紅的口紅,塗在嘴上顏色極深,她扯起嘴角對著鏡子笑,就顯得越發鬼魅。
二十五支口紅試完了,簡爍看一眼鏡子裡,自己被紙巾擦到紅腫的那張嘴。
毫不在意的,再度把自己扔回窗邊的單人沙發裡。
她不再摸出手機看時間了,只是望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
手臂無意識的向後伸,摸到窗邊被風揚起的紗簾,就繞在自己的手指上。
像曾經把阮漠寒的發梢,繞在自己的手指上。
忽然一陣電話鈴聲響起,
簡爍跳起來,才反應過來不是手機,是房間座機。
簡爍懶洋洋接起來:“喂。”
“簡小姐,請問你還是按老習慣五點退房麽?”
“退個屁!”
“因為我們有其他客人預訂了今晚的房間……”
“不退不退不退!我要訂一年!十年!一百年!”
簡爍惡狠狠把電話掛了。
再度把自己扔進單人沙發,望著天花板。
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簡爍躺著沒動。
她覺得這是自己的幻覺。
門外果然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跳起來,三兩步躍到門口,猛一把拉開房門。
簡爍一愣。
門口是一張清冷冷的臉,白襯衫,黑窄裙,淺棕色的長直發垂在肩頭。
一隻瑩白纖細的手一推,簡爍一仰,靠在剛才她照過許久的玄關鏡上。
阮漠寒是直接吻上來的。
應該是剛剛在車裡吹過空調,嘴唇很冰。
簡爍剛才悶在房間裡,開了窗沒開空調,渾身都燙,嘴唇也燙。
她覺得阮漠寒的嘴唇,像柔軟的冰淇淋,帶著樹的香氣,草的香氣。
她一口狠狠咬在阮漠寒的下嘴唇上。
用力。
阮漠寒被她咬著,說話發音就沒那麽清楚:“你就這點力氣?”
簡爍再用力。
阮漠寒的手,忽然落在她的頭頂,很輕。
像片羽毛,一下一下的輕撫。
簡爍吐出阮漠寒的嘴唇,狠狠一把拉開阮漠寒,撩開她的長發,咬住她的耳垂。
狠狠的用力。
阮漠寒還在說:“你就這點力氣?”
好像還覺得不夠痛。
簡爍再用力,再用力。
她湊在阮漠寒耳邊說:“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來了呢。”
阮漠寒的手,輕輕落在她的頭頂:“我當然……會來找你了。”
“跟你約好了,就無論怎麽樣,就都會來找你。”
阮漠寒的手涼涼的,柔柔的。
簡爍閉上了眼睛。
******
一段時間以後。
兩人躺在柔軟的鵝絨大床上,以兩人最熟悉的姿勢。
阮漠寒靠著枕頭豎躺,簡爍打橫,躺在她的小肚子上。
簡爍:“你真的還是不想?”
阮漠寒淡淡:“不想。”
簡爍“嗤”一聲。
阮漠寒:“怎麽,你想?”
“我想個屁。”簡爍懶洋洋笑著。
“就要這樣,遊戲才好玩啊。”
阮漠寒“嗯”一聲。
小腹微微起伏,呼吸還未完全平穩,透露著剛才一場的激烈。
除了那最後一步,好像……什麽都做了。
她伸出手指,把簡爍濃黑卷曲的發梢,繞在自己纖長的手指上。
簡爍舒服的“哼”一聲,像被主人順著毛的貓。
她問阮漠寒:“你不急著走嗎?”
阮漠寒:“你既然不要我退錢,我自然要還滿你兩小時。”
簡爍又問:“你為什麽突然來了?不是有事嗎?”
阮漠寒淡淡道:“又沒了。”
簡爍翻一個身,臉貼在阮漠寒的小肚子上:“為什麽又沒了?”
“就是沒了。”阮漠寒嘴上不願服輸。
簡爍“呵”一聲:“既然沒了,為什麽這麽晚才來?”阮漠寒幾乎遲到了兩個小時。
沒想到阮漠寒說:“早就來了。”
“什麽意思?”
“我早就來了,一直在門外。”
“什麽?”簡爍一下子坐了起來,彎彎繞繞的發梢在阮漠寒的指尖扯了一下,滑落:“那你為什麽不進來?”
阮漠寒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窗邊點了一支煙。
簡爍坐在床上,看到她瑩白的手臂支出去,灰色細碎的煙灰,隨風飄散。
阮漠寒靜靜抽紙一支煙,好像沒打算回答的樣子。
簡爍“嗤”一聲,倒在床上。
抽完煙,阮漠寒理了理衣服,穿上高跟鞋。
“要走了?”簡爍躺在床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