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雨按了按自家小姐的肩膀——
“您別急,再找找。”
話剛說到這兒,俞靜姝卻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瞧見他了!”
池雨還沒來得及轉頭看去,俞靜姝的腿就已經邁了過去。
“小——少爺!您等等我呀。”
薛晏榮此時還不知道俞靜姝馬上就要過來了,正靠在椅背上,邊喝茶邊聽書,難得的清閑時刻,頗有幾分悠悠然的自在。
“這人說的不錯,比之前的那個強了不少。”
“可不是嘛,我聽人說,這說書的可是茗福軒的掌櫃花了大價錢挖來的,全京城就找不出第二個比他口條還溜的了!”
徐聿抓起一把花生吃進嘴裡,津津有味的瞧著。
“早知道就該拉著十初一塊出來,總待在府裡頭兒有個什麽意思。”
“人家才不出來呢,成天在家裡變著花樣給猛兒梳頭,親的跟姐倆似的,壓根兒就沒工夫理咱們。”
薛晏榮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怎麽?你這還吃上醋了?”
“嘶——爺,您又胡說什麽,我吃什麽醋。”
薛晏榮瞥了眼徐聿——
“你呀,就偷著樂罷,就十初這賢妻良母的樣式,你說說你上哪兒去找,老大不小的了,跟著我也不能耽誤你們,現如今就留在京裡了,我做個主,找個日子,你們就把事辦了吧。”
別看徐聿平日裡嘻嘻哈哈的沒個正經,可以說到這個事,臉紅的比人家小媳婦還厲害——
“爺,十初能瞧上我嗎?”
“你自個兒問問去,不就知道了。”
“那您說做主——”
“嘖!你自己的事自己都不上心,還想讓我都替你包圓了?”
薛晏榮瞧著徐聿一臉可憐巴巴的傻氣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平日裡你的那股子愣勁兒哪去了?好歹也跟了我這些年,有底氣些成不成——”
“這跟底氣有什麽關系,你還不知道十初啊,從頭到尾,就沒說過瞧上我的話。”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我要是看不透,能做這個主?人家是姑娘,臉皮薄,你不先開口,反倒讓人家先說,哪裡有這個道理,再說,她給你洗了多少髒衣服,納了多少鞋墊子?你心裡沒個數!”
徐聿被薛晏榮這麽一點,臉上登時就笑開了花——
“爺,那以後我也有媳婦啦!”
“可不!”
“爺!我敬您!”
徐聿端起茶盞,咕嘟咕嘟的就喝了一肚子。
“得了得了,又不是酒,瞎逗什麽,找個時間,記著跟十初好好說說。”
“哎!我知道了!”
話音剛落下,一道羅綠色的身影就停在了身旁。
“這桌有人了,你去別——”
徐聿扭過身子,話說一半,倏地就停下了,人也跟著站了起來。
“你做什麽?”薛晏榮本來沒注意,可徐聿這一站起來,她倒奇怪了,抬眼一瞧,差點從椅子上仰過去。
“二哥哥小心。”
俞靜姝急忙將椅背扶住,直到這時,她才又慌張了起來,臉上的紅暈就像火燒雲似的漫上來,望著薛晏榮的眼眸裡盡是羞赧。
薛晏榮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
“你怎麽在這兒?”
隨即又瞧著她的裝扮——
“你這是來聽書?”
俞靜姝抿著嘴角,臉頰通紅的不成樣子,甚至有那麽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滯了。
即便是男子裝束,俞靜姝依舊在意自己的形象,抬手在鬢角處捋了捋——
池雨知道自家小姐有話要跟薛晏榮說,可礙著徐聿跟自己在,卻又開不了口,為了自家小姐的終身大事著想,池雨也算是豁出去,扯了一把徐聿的胳膊——
“沒茶了,咱們去讓人上壺茶來罷。”
“啊?”
徐聿眨了眨眼,這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麽做了,但自己一個大男人,在這的確不合適,瞧了瞧自己爺,支支吾吾了半天——
“那什麽,爺,我、我去找夥計了。”
說完人就跑了。
薛晏榮眼瞧著池雨跟徐聿都走了,這會兒就剩了自己一個,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得硬著頭皮,開口問道——
“靜姝啊,你是偷跑著出來的吧?家裡人得著急的,還是快回去罷,時辰不早了,我、我也得走了。”
“二哥哥!”俞靜姝的聲音裡帶著委屈“你就這麽不願意見我嗎?”
薛晏榮一個頭兩個大,本來是躲清閑的,怎麽就偏偏給遇見了?
“我不是不願意見你,我只是覺得這樣甚是不妥,你不是孩子了,是大姑娘了。”
薛晏榮說完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苟言笑的模樣,神態繃的厲害。
“是因為我姐姐?”俞靜姝跟在他身後,不甘的問道。
薛晏榮無奈的厲害,既怕耽誤了她,又不能跟她講實話,蹙著眉頭,深深的吸了口氣——
“是,我不能再一次成為京裡的笑柄,也不能讓我娘和姐姐抬不起頭來,你再想想你爹娘,靜姝,我不是你的良人。”
“那你就真的一點、一點都不喜歡我?”
俞靜姝有些繃不住,眼底蒙上一層水汽。
“靜姝,我隻把你妹妹,以前是,以後也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