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朱元。”
話說到這兒,薛晏榮頓時就明白了——
“二叔!”
“爺,二老爺他真是狠呐,這下人死了不說,還把人家的宅子跟私產全都佔了,而且——”
“而且什麽?”
“劉大琨後院裡還養了一屋子的妾室,說是也被二老爺收了。”
徐聿搖了搖頭——
“真沒想到,二老爺連自己人也不放過,劉大琨再不是東西,幫他撈大把大把的錢卻也是真。”
“恐怕,這不是二叔的意思。”薛晏榮蹙著眉頭,摩挲著手指“祖母應該是拿了主意的,不然就憑二叔,不會做的這麽仔細。”
薛晏榮瞧著桌案上的帳簿,莫名有些心煩——
“人一死,連說理的地方都找不到了,這回爛帳徹底變死帳,我到底是晚了一步,比狠還是不如祖母啊。”
“爺,那眼下怎麽辦啊?”姚十初發愁道:“已經吃進去的銀子,二老爺是不可能再吐出來的,本善堂這下更亂了。”
薛晏榮的指尖在桌案上點了點——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祖母跟二叔想斷我的後路,我就偏要跳起來給他們瞧。”
說完便看向徐聿,道——
“明日你去把之前的那個錢掌櫃原請回來,藥房不能沒有個懂行的,然後再把店裡的夥計全開了,重新招人,一定要老實肯乾的那種,哪怕笨一些都沒關系。”
“是。”
徐聿點了點頭,但隨即又問道——
“劉大琨的那個外甥怎麽辦啊?”
薛晏榮哼了一聲——
“他老舅都翹辮子了,他就哪涼快哪呆著去吧!狗仗人勢了這麽久,也該到頭兒了!”
隨即又抻了抻胳膊,一把將矮桌上的帳簿全都拂了下去——
“十初,去拿些點心來,今兒咱們吃點甜的。”
————
羅家
蔣幼清讓歲杪把飯菜端進了房裡,隻用了一點,便起身了。
緊接著,就讓婆子將燒好的水抬進了屋子裡,待翠鳳迫不及待的離開院子後,蔣幼清才又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我現在出去,你在門口拿著舀子守好,只要人一來,你就推門進去。”蔣幼清叮囑道:“動靜兒一定要大。”
歲杪點了點頭,但又不放心的問道——
“萬一夫人或者表少爺不來怎麽辦?”
“不會的。”蔣幼清篤定道:“姨母了解我,知道我不是那種會因為一點小事就缺席的人,她到底是關心我的,所以一定會來看我,至於表哥,想必這會兒已經從翠鳳那裡知道我要沐浴的事情了。”
歲杪凝著眉頭,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過完。”
蔣幼清也想知道,可她也不知道。
果然不出所料——
羅洵麟來了——
歲杪裝著沒瞧見他,揮了揮手裡的舀子,推門就進了屋子,邊往裡走邊喊道——
“小姐,水溫可還合適?”
隨後就關上了房門。
羅洵麟見狀,登時眼睛都發起了光,忍不住摩拳擦掌起來,快步就衝到了窗戶前,喉結上下滾著,激動的更是難以自持,捅破窗戶紙,眼睛就扒在了洞上。
絲毫不知道,蔣幼清正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他,心中不停的念叨著——
‘姨母,快些來吧。’
許是聽見了蔣幼清的呼喚,不多時,祁萍楠就來了。
同蔣幼清猜測的一樣,她是關心自己的,此刻手裡還拿著藥瓶兒。
“你在做什麽!”
若不是親眼所見,祁萍楠根本不能相信,眼前這個扒著窗戶的是自己的兒子!
羅洵麟被嚇了一跳,轉過身子見到自家母親,臉都白了——
“娘、娘——”
祁萍楠原本還心存僥幸,可看到窗戶上的被戳出來的洞,心中頓時就涼透了,看著羅洵麟的眼神,又恨又氣——
“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
說完揚起手來,一巴掌就打在了自家兒子的臉上,霎時羅洵麟臉頰上就顯出五個指印來——
就在祁萍楠為此心慌無措之際,蔣幼清卻從東面的屋子裡走了出來——
“姨母,表哥。”
“幼清,你、你沒在裡面?!”
祁萍楠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蔣幼清搖了搖頭,只見屋子裡的歲杪,拿著舀子也走了出來——
“見過夫人,見過表少爺。”
祁萍楠的胸口起伏不定,重重的喘著粗氣,可現下卻還得裝出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
“我、我聽你說不舒服,拿了些藥給你。”
蔣幼清佯裝著毫不知情的模樣,接過藥瓶——
“多謝姨母。”
“不用謝。”祁萍楠現在什麽都不想說,隻想快些離開,抬眸瞪了眼自家兒子“還不滾去背書!想再挨打嗎!”
羅洵麟被抓了個正著,自然是心虛的,被祁萍楠一罵,比兔子還快的立馬就跑了,連話都沒跟蔣幼清說一聲。
待羅洵麟走遠後,祁萍楠的情緒才稍稍恢復了些,看著蔣幼清問道——
“你方才是要沐浴?”
蔣幼清瞧著自家姨母這滿臉慌亂的模樣,也不想真的嚇著她,便搖了搖頭——
“不是,我有幾件衣服髒了,外面的水太冷,我就讓人燒了些熱水,想叫歲杪在屋裡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