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師爺,我知你是真心,但這事兒我的確幫不了,一來我不是宋孟琮的親人,二來我與她也沒有你想的那麽親近,這事兒我的話沒用,你還是得問問宋姑娘本人。”
“那二爺可知宋姑娘何時回來?我在此等她。”
“我不願意!”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宋孟琮算是實打實的領教了一回。
甫一回來,藥箱都沒放下,就被丫鬟推去了書房,還未進門,就聽見了裡面的對話。
難怪方才那丫鬟瞧著自己一直笑,原來竟是因為這個!
一句我不願意,驚到了那男子,忽的起身——
“宋姑娘。”
“趙師爺,請自重。”
這般厲聲厲色,看來是不成。
薛晏榮全程不做聲,她都想好了,若是這個姓趙的膽敢糾纏,那他這個師爺便當到頭了。
好在,這人也不是強人所難的性子,宋孟琮既然不願,他自然也不會硬來。
有禮而來,款款而去,乃是君子本色。
待那人離開,宋孟琮向薛晏榮道了謝——
“謝我作何?”
“謝您沒有答應他做保山。”
薛晏榮挑了挑眉毛,本想打趣她兩句,但瞧著她滿臉的嚴肅,還是算了吧——
擺擺手“不必。”
這頭兒,薛晏榮腳剛邁進廂房,面還沒露,聲音就先響起——
“哎,你還沒別說,宋孟琮這家夥,男裝的時候得女子歡心,女裝的時候又得男子歡心,真真是戲本子裡的男女通吃啊——”
話音未落,薛晏榮就咬了舌頭,腳步僵著原地——
“音、音涵也在啊。”
這種話夫妻之間說說無傷大雅,可叫自家妹妹聽去,就顯得輕浮許多。
霎時薛音涵的心裡更加不好了,連二哥哥都這麽說——
薛晏榮正是尷尬的要緊,佯裝著咳嗽兩聲,就向後退去“你們說話,我去趟淨房。”
隨即人就溜了。
這人,惹完事就跑?
蔣幼清抿了抿嘴,朝薛音涵看去——
“別聽你二哥哥胡說,她這人嘴上就是沒個把門的。”
“二哥哥說的也沒錯,宋郎中確實好人緣。”
薛音涵神色如常,嘴角還勾著抹淡淡的淺笑,瞧著毫無不妥,但正是這樣才更加讓人心疼。
等薛晏榮再回來的時候,薛音涵已經走了。
蔣幼清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薛晏榮自知理虧,趕忙賠起笑臉“我也不知道音涵在啊,不然憋死我,我也不能說。”
認錯態度還行,蔣幼清就先不計較了。
“我問你,宋孟琮她答應了沒?”
“沒啊,她壓根兒就不喜歡那人。”
“那就好那就好。”
薛晏榮看著蔣幼清如蒙大赦的模樣,有些莫名其妙——
“你這麽高興幹嘛?”
“我高興了嗎?我那還不是因為你——”蔣幼清抬高聲音道:“你想啊,要是她嫁人了,往後定然就不能再拋頭露面的行醫,那樣的話,本善堂怎麽辦?或是你平時有個頭疼腦熱又怎麽辦?我、我真是操碎了心。”
“是嗎?”
“當然是!”
————
從心跟從安已過半歲,如今可以喂些菜泥跟果泥這樣的輔食。
兩個小家夥是第一次吃這樣的東西,大大的眼睛圓溜溜的瞪得老大,你一口我一口吃的不亦樂乎,怕她們頭次吃不適應,蔣幼清便也沒敢多喂,誰知兩個小饞貓食髓知味的竟還伸手去要,咿咿呀呀的雖聽不懂在說什麽,但也不妨礙將大人們逗得哈哈大笑。
孩子大了,嬰兒床裡就呆不住,到了晚上總鬧覺。
蔣幼清將兩個孩子放在中間跟她們一起睡。
剛睡下的時候,還好。
孩子不鬧,很快都能入睡,但睡熟以後就不一樣了。
薛晏榮越睡越覺得氣喘不上來,似是有什麽在壓著自己,但困意使然,她也懶得睜眼。
直到感覺脖子裡潮乎乎的,才猛地驚醒過來。
從心的兩隻小腳丫踩在薛晏榮的眼睛上,身子趴在她的心口,時不時還蹬兩腳,藕節般的小粗腿,力氣大得很——
這孩子不是睡在床上的嗎?什麽時候爬過來的?
再一摸脖子,全被小家夥尿濕了。
好在換尿介子這種事情,薛晏榮早就嫻熟,抱著孩子就下了床。
“嗯?”
蔣幼清自從當了母親後,睡覺就變得輕了,夜裡有點動靜她都能睜眼。
“怎麽了?”
“沒事,從心尿了,我給她換換,你睡你的。”
薛晏榮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在蔣幼清的眼睛上摸了摸。
蔣幼清對這人一向放心,不多時摟著從安,就又睡去。
“你瞧瞧你姐姐,多乖啊,你看看你,慣會大半夜的折騰爹爹。”
薛晏榮嘴上抱怨,臉上卻笑的燦爛無比,絲毫不覺得換尿布是煩惱,反倒沉浸其中享受不已。
這樣的時候,是她最得意的時候。
抱著孩子忍不住的就想親親,嘴還沒下去,手上就又是一熱,低頭看去——
怎的又拉了?
隻得重新再換,等薛晏榮剛換得,從心大大的眼睛便直勾勾的盯著她瞧。
眨巴眨巴的,跟蔣幼清似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水洗葡萄般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