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下她懷著身子,有些事還是得適可而止,方才全是被那耳璫擾的,這會兒也該停了。
乍得老實起來,倒叫蔣幼清不習慣了——
心裡納悶,怎麽突然就停了?
等了等依舊沒有動靜,遂轉過頭去,四目相對,竟無聲的有些尷尬。
“你——”
“嫂嫂——”
疑惑還未問出口,薛音涵的聲音,卻叫兩人都嚇了一跳,蔣幼清連忙從她腿上站起,退的老遠。
捋了捋鬢角的碎發,慌亂之余臉頰多了一抹緋紅。
薛音涵是個姑娘,自然不懂夫妻之間的小動作,再說了一個在軟榻上,一個在桌角旁,遠隔了四五步,怎麽看都聯想不到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音涵。”蔣幼清背過身朝自家小姑子走去。
跨院的桃花開了,兩人早就約好一起去看,此時正值晌午,日頭高照,賞花再合適不過。
“嫂嫂咱們快走吧。”
薛音涵話音剛落,身後的薛晏榮冷不丁的清起了嗓子——
“咳咳。”看向薛音涵,挑眉道:“就知道叫你嫂嫂,我這個二哥哥全忘了?”
薛音涵吐了吐舌頭,平常自己都問,可每回他都拒絕,今兒這是怎麽了?
“那二哥哥,你去嗎?”
“她不去。”蔣幼清瞥了眼那人“你二哥哥逗你呢。”
果然,薛晏榮剛還板著的臉,這會兒就笑了,指了指四仙桌上的手爐——
“一人一個,都揣上。”
“謝謝二哥哥!”
待蔣幼清換過衣裳,便出了門,臨走前,不忘又瞧了瞧軟塌上垂眸的人——
“等回來,我給你折幾束桃枝。”
“嗯。”
才出了棲子堂,往跨院去,就瞧見不遠處的來人。
“嫂嫂,是月霞。”
現如今的月霞,今時不同往日,自打哪天葉善榮給齊若蘭提過醒,齊若蘭便將這事放在了心上,但到底還是晚了一步,就這麽短短一月多的功夫,那人就有了身子。
姨娘比正妻先有孕,這在大戶人家的府門裡可是大忌。
原本以為她會大鬧一場,可沒想到,她不僅沒鬧,反而還主動將月霞從柴房旁邊的小屋兒接了出來,迎去了耳房,美其名曰不能虧了晏朝的頭個孩兒。
可她真能有這麽好?
“嘶!讓你采買個點心,都買不好?要你能做甚?!”
月霞一巴掌打在丫鬟的臉上,故意將那都還沒顯懷的肚子挺了出去“我這肚子裡可是二房的長子,你敢給我使絆子,仔細我叫錢媽媽找人牙子發賣了你!”
“月霞姨娘饒了我奴婢吧,奴婢這就去重新再買。”
“還不快滾!”
月霞趾高氣昂,那勢頭不比齊若蘭差,若不是那一聲姨娘,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正房大太太呢。
轉過頭來,月霞自然也瞧見了蔣幼清,依照規矩,她是要主動去作福的,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卻又不願張這個口了。
以前自己是姨娘,是下人,比不了她,可如今自己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只要孩子還在自己的肚子裡,那自己就不比任何人差,饒是齊若蘭那個正房都不能把自己怎麽樣,蔣幼清一個分了家的大房孫媳,又能如何?更重要的是,自己可是去廟裡求過簽的,這一胎保準是個男嬰。
想到這兒,月霞的頭比方才抬得更高了,徑直朝蔣幼清走去,看都不看一眼,隻當她是個透明人。
“這個月霞,如今怎的這般囂張了?”薛音涵蹙眉道:“之前我記著她都快被若蘭嫂嫂逼死了。”
“母憑子貴吧,她現下也是有身子的人。”蔣幼清撫了撫肚子。
“既然如此,她該更和善些才是。”薛音涵搖了搖頭“嫂嫂你說,若蘭嫂嫂真是那樣好的人?放任姨娘作威作福?我覺得她不像,本性難移。”
齊若蘭自然不是什麽好人,誰知道她在打什麽主意?若是月霞聰明些,此刻就該知道收斂才是。
“誰知道呢,反正兩個人心術都不正。”蔣幼清叮囑薛音涵道:“往後無論瞧見她們誰,你隻管記著繞道走。”
薛音涵點了點頭。
初五一過,大房的人就準備回北坊街的宅子。
馬車都備好了,蔣幼清才發現薛音涵不見了,四處挨個屋子的尋著人。
“嫂嫂。”
“你跑去了?”
“我、我方才肚子疼,去了淨室。”
薛音涵垂著頭,微微有些低喘,額前的劉海不知是被風吹的還是別的什麽緣故,竟有些凌亂。
“現下還疼嗎?”蔣幼清說道:“還早呢,也不急。”
“不疼了。”薛音涵搖了搖頭“咱們走吧。”
馬車上,薛音涵捧著手爐,目光有些呆滯,瞧著帷裳也沒有聚焦。
蔣幼清連著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反應。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薛音涵這才回過神來“沒,我就是起得早了,這會兒有些犯困。”
“你起那麽早做甚,難怪瞧著你眼圈有些發青。”蔣幼清貼心的將馬車裡的毛毯給她披上“睡吧,到了我叫你。”
合上眼睛,眼皮卻在顫抖——
方才薛音涵沒有去淨室,而是去了東院兒。
沒有大房在府裡的日子,胡桐過得是越來越如魚得水,成日香水胭脂的打扮的愈發俏麗,瞧著完全看不出是生過一個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