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巹酒度數不高,但也還是會有些辛辣——
蔣幼清慌得手抖,一口氣就灌進了嗓子眼兒,頓時又嗆又辣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你喝那麽急做什麽,這是酒,不是水。”
薛晏榮見狀趕忙去拍她的後背——
“我去給你倒水。”
蔣幼清一手捂著嘴,一手接過薛晏榮遞來的茶水,喝了好大一口,咳嗽才停了下來,這會兒眼眸跟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濕濕軟軟的,濃密的下眼睫上都還掛著水珠兒——
薛晏榮瞧著瞧著就瞧出了神兒,手指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的伸了過去,直到觸上那溫涼的水珠兒,才猛地清醒過來——
急忙又將手收回,對著手指吹了吹——
“那什麽,眼睛上粘東西了,現在沒了。”
蔣幼清不疑有他,點了點頭,有些呆呆的哦了一聲。
薛晏榮往後退了退,將兩人的距離拉開些,佯裝著寡淡的表情,又說道——
“行了,我就先出去迎賓客了,你若是累了,就早點休息,不必等我。”
說完就走了,只是剛走出去兩步,卻又轉過身來,指了指蔣幼清頭上戴著的頭面——
“摘了吧,怪重的。”
“我早就想摘,真的是很重。”
蔣幼清戴了一個早上,脖子都被壓得酸疼起來,這會兒伸手就去摘,可剛摘了一半,就發現頭髮被勾著了,原本頭面也不是一個人就能戴上的,大大小小的釵子首飾,攏共有三十來個,光是戴就要半天,更何況是摘呢?
這會兒勾著頭髮的地方一用力,就扯得頭皮疼,蔣幼清隻得拿手托著,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
薛晏榮都走到門口,見她這樣,頓時又折返回來——
“別拽了,頭髮拽掉了。”
薛晏榮微微側過身子,將手扶在她的頭上,把人往懷裡帶了帶——
忽然一股不知名的香味,就鑽進了蔣幼清的鼻子——
似青草,又似雛菊,淡淡的縈繞在自己的鼻尖。
原本靠著是不敢動的,可這會兒卻不老實,倏地揚起頭去——
粉嫩的臉頰塗了紅色的胭脂,卻更顯的欺霜賽雪,櫻桃小口微微嘟起,豔麗的口脂泛起一片光澤——
薛晏榮正捋著那被珠子勾住的頭髮,見她衝自己眨巴眼睛,手上不禁頓了頓。
“你身上什麽味啊?”蔣幼清問道。
“什麽味?”薛晏榮以為自己沾著酒了,便低頭在衣領處聞了聞“沒味道啊。”
“有!”蔣幼清歪著腦袋“像青草,又像雛菊。”
“胡說。”
“騙你幹嘛?!真的!”
蔣幼清探過鼻子,又在薛晏榮的衣服上嗅了嗅,鼻尖還一縮一縮的,就像隻小狗似的——
“真的有香味,你聞不出來嗎?”
薛晏榮不理她,隻伸手將她的頭扶正——
“別再亂動了,扯著頭髮,我可不管。”
蔣幼清見她不信,隻好鼓著嘴,小聲的嘟囔——
“是真的嘛。”
待頭面全部卸下後,就見蔣幼清揉著自己的額角,薛晏榮轉身時,瞥過一眼——確實都被壓出紅印了。
隨即,就大步朝門外走去。
一隻手剛拉開半扇門,外面等著的人立馬就探著腦袋想往裡擠,嘴裡還不住的起哄——
“新娘子呢?!我們要看新娘子!”
薛晏榮哪能把他們放進來,身子嚴實的擋在門口,一隻手緊扣著門框,另一隻手把那些個想往裡擠的腦袋,一個個的全往外推——
“不是要喝酒嗎?走走走,今日好酒管夠!”
“二爺這就護上了?!還不讓我們看!”
“對啊!也讓我們飽飽眼福啊,我們可都聽說了,這嫂子可是一等一的仙女下凡!”
“是啊是啊!你這可不地道!”
薛晏榮最是了解這些人,一個兩個的都是不饒人的主兒,若是叫他們鬧了起來,只怕今日就沒完了——
於是死活都不撒手,直到走出門外,將門嘭的一聲關上,方才拱手討饒道——
“日後有你們看的,今日咱們先喝酒,走了走了!”
聽著門外的聲音漸行漸遠,蔣幼清總算是放心下來,這幫人說話也太那個了,得虧薛晏榮擋下了,不然自己可真是要被羞死了。
攤開手掌摸著身下的喜床,大紅綢緞的鴛鴦被,這面料又滑又順,忽的想到什麽,便伸手朝枕頭底下摸去——
“果然有東西!”
蓮子花生紅棗,當即就剝了顆花生吃進嘴裡。
肚子隨之也不爭氣咕咕的叫喚起來——
這倒也不能怪蔣幼清,她從一睜眼就開始更衣梳頭上妝,別說吃東西了,就是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挺到現在已經夠不錯了。
“唉,什麽時候才能吃東西啊?”
就在蔣幼清餓的頭暈眼花時,門突然響了——
就聽一聲熟悉的——
“小姐——”
“歲杪!”
蔣幼清立馬從床上站了起來,就見歲杪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餃。
“快吃罷,蝦仁玉米餡兒的。”歲杪說道。
“你怎麽知道我餓了?!”蔣幼清聞著這香味,止不住的狂咽口水,也不嫌燙的,一口就是一個,嘴裡包的滿滿當當,還不住的抱怨道“你是不知道,我都餓的手軟腳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