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他在裡頭兒診治,薛晏榮跟蔣幼清則在外屋等著,期間蔣幼清時不時的就會透過格子窗朝裡看上一眼。
“你來,你過來呀——”
薛晏榮真不想理她,這人怎麽就對人家這般好奇?
“做什麽?”
“小點聲兒!”
蔣幼清連忙伸出食指抵在唇邊, 做了個噓的手勢,貼在薛晏榮的耳邊壓低聲音道——
“宋郎中脾氣不好,吵著她要罵人的。”
薛晏榮皺了皺眉, 他脾氣不好嗎?
“瞧見那床幃沒?就是他發火讓季月撤下的,那嚇的季月現在見他都發怵呢。”
蔣幼清咂了咂嘴“你說生個這麽好的皮相, 怎麽就是個驢脾氣呢?也不知道他有媳婦沒有?就算有, 估計也讓他給嚇跑了。”
薛晏榮挑起一邊的眉毛——之前不還懷疑人家是女的嗎?這會兒怎麽就說起媳婦來了?
話罷, 蔣幼清又扭過頭來, 眨巴著眼睛“我之前讓你問的事, 你問了嗎?”
“什麽事?”薛晏榮裝傻。
蔣幼清抬手就在她胳膊上拍了下, 壞笑道——
“就泡澡堂子的事兒啊。”
“嘶——”這人一天不使壞, 就渾身不得勁“要問你問去,我不去。”
蔣幼清哪能真的讓她這樣做,不過就是逗逗她,喜歡瞧她這般‘有苦說不出’的可憐模樣罷了。
捂嘴便溢出聲輕笑來。
恰巧宋孟琮診治完成,掀簾子出來——
白玉般的面皮兒,明眸皓齒的姿容,就差套女裝的行頭兒了,蔣幼清一瞬不瞬的瞧著他,這還能不是女子?頓時就忘了該有的禮數。
宋孟琮為人木訥,又不怎麽會變通,最怕就是這樣被人盯著瞧,沒一會兒便敗下陣來,含著胸往裡扣著肩膀,臉上也好似塗了層胭脂似的泛起紅來。
“咳咳——”
薛晏榮實在瞧不下去了,這人是得誰老實就欺負誰嗎?那眼珠裡要是能長出手來,只怕現下就得去扒人家的衣服了——
於是背著手,便將自家小姑娘的目光擋住。
“婉頌姨娘如何了?”
“沒之前那麽鬧騰,但還是不能受刺激,而且我發現姨娘的頭頂處有塊舊傷,或許長久以來的失心瘋與這個也有關系,二爺再給我些時間,我看看能不能再想想其他辦法。”
“不急,你慢慢治著就行。”
薛晏榮話音剛落,背在身後的手就止不住的發癢,小姑娘借著視野盲區,又是使起壞來,故意搔著她的癢。
本想著她撓撓也就過了,誰成想竟還上癮了,薛晏榮乾脆將手握成了拳——
蔣幼清鼓了鼓嘴——切,小氣鬼。
薛晏榮看眼宋孟琮,背著個藥箱,肩膀又窄又細,也難怪蔣幼清會懷疑,饒是自己都起了疑心——
可若他真是女子,那為何扮成男子?難不成同自己一樣,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
宋孟琮立在原地,心裡也在犯嘀咕,今兒這是怎麽了?
怎麽一個兩個的都盯著自己瞧什麽呀?索性該說的都說完了,也是時候請辭告退了。
“二爺,那我就先——”
“不如宋郎中留下用個便飯再走吧。”
薛晏榮不等人說完,就出聲將話搶了過來。
“不、不用了——”
“宋郎中如此推脫,莫不是家中有人等候?”
宋孟琮怔了怔,他不會說謊,有什麽全在臉上,豈能瞞得過蔣幼清——
“沒有。”
“既然如此,那晚些再走也不遲到。”
話音剛落,外頭兒的下人便進來稟告,說是錢掌櫃來拜年,正在棲子堂候著呢。
“趕巧了不是?”薛晏榮摩挲了下手上的玉扳指“正好啟了那壇金莖露,我再讓廚房多做些好菜,咱們一起喝幾杯,我記著錢掌櫃最好這一口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宋孟琮知道若是自己在推辭就未免太過不識好歹,抓著肩上的藥箱帶子,往上抽了抽,不就是頓飯嗎?吃了就吃了,自己回去也省的將就了。
“那就多謝二爺跟少奶奶了。”
待回了棲子堂,薛晏榮先是同錢掌櫃打了聲招呼,隨後便回廂房去換衣裳——
門一關,就被蔣幼清給抵在了軟榻上,食指勾起這人的下巴——
“怎麽突然留人家了?你想做什麽?”
薛晏榮眯了眯眼,瞧著兩人的姿勢,下一刻就調換了回來——
“我想試試他,或許他真的是女子。”
“你打算怎麽試?”蔣幼清推開這人,從櫃裡另外找了件淺色的常服替她換上,末了手張貼在這人的心口“莫要嚇著人家。”
“不會的,我有分寸。”
晌午——
席間,錢掌櫃喝了不少酒,漸漸的舌頭就捋不直了,動作也有些大起來——
一把搭在宋孟琮的肩上,人就湊了過去——
“宋郎中,你老實說,家裡可有婚配?”
宋孟琮明顯是不適應這樣的說話方式,歪著身子就往旁邊躲,可錢掌櫃喝大了,哪能瞧出這個,人就不停的往跟前湊——
“你躲什麽?男子漢大丈夫,這有什麽害羞的,你生的這麽白淨,喜歡你的姑娘多了去,前幾日那張媒婆還跟我打聽呢,說是臨街餃子館胡老板家的女兒瞧上你了,我已經替你應下了,到時候你就等著做女婿罷,你那未來嶽丈家底子可是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