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理解錯了,她以為姐姐有反應,是因為覺得暖和了。原來,是氣的。
“我可是看到你的手探芳…”
啪,小獸話還沒說完,一束絲發已將她甩飛出去,她看清了那絲發,趕緊隱入空無,消失了。
三三兀自瞪著自己的手,沒注意被甩飛的小獸。
小獸:鎖元咒沒撿成!!!戍氏自上古開元延綿至今,乃開源氏族,那可是戍家祖傳的!嗚嗚。
它是來取戍寒古鎖過川兮的鎖元咒的,川兮解鎖時順手收入自己環玉中了。只是它沒想到還有第三者在場,還是個亙古失久的存在形式。
它失策了。
身後傳來輕咳聲,喚醒了三三,她回頭,看向坐起身來的人,川兮的臉上有溫潤的緋色,眸光閃爍不明,不知是怒是嗔。
姐姐醒了!
姐姐醒了?什麽時候?剛才的話她都聽到了?還是昨晚就醒過,知道她用那樣的方式給她取暖了?
“過來。”川兮沙啞的嗓音,聽不出情緒。
三三聽話的走過去,蹲下身來,正想開口道歉,裸露的胳膊已經被冰涼的手牽了過去。
“誰咬的?剛才的蒼隱獸?”她看著她雙臂上斑斑點點的咬傷,不辨喜怒,只有緋意漸深的耳頸,昭示著她聽到了。
她聽到了,從小獸第一次說她“昨晚乾的是妹妹乾的事嗎”的時候。只是她看到她銀白的發,知道她身份,也知道她沒有靈念,三三不會有危險,她才沒有妄動自己虛弱的靈念。
所以昨晚不是她夢中思願不純,是面前這人不安分。
細細算來,萬兒今16歲,以她口中所說那個世界生命的壽數,換到啟明,她也算跟令汲令辰差不多的年紀,應滿60壽歲了,該是…可以談論婚嫁了。
而她如今79個壽歲,若換到那個世界,應是還未滿20?
20…會算老嗎?
“我沒事。”三三收回手,趕緊拉下袖子擋了傷口,怕她知道是她自己咬自己,為了救她。
川兮的思緒卻已飄遠,“你的世界,20歲算年老嗎?”
她問完,已飄太遠的思緒猛然被拉了回來,力道過猛,直直撞的心源熱烈翻湧。
她常常湊到她臉前朝她笑的乾淨模樣,她叫她姐姐的甜膩模樣,她想擁她入懷卻因為太過瘦小直接鑽進她懷裡的模樣,她因她受辱而憤怒的模樣,她瘦弱的身子擋在她身前想保護她的模樣…
若不是她在那個世界裡生活艱苦,她的身骨而今也該像令汲令辰一樣康健,或許還能與她身量相當,至少抱她的時候,可以將臉抵在她肩頭,不至於悶著。
她原本不該像她現在看起來的這般年幼,應該跟令汲令辰一樣,到了可成家的年紀。
“20歲很年輕啊!”三三莫名,蹲下身來看著川兮迷霧重重的眸子,“二哥說,如果按法律,才到結婚年齡呢。”
只不過她在的崇山峻嶺裡的山村裡,沒有那麽遵循法制,她差點兒被抓去嫁人。
川兮聽她那句“結婚”,猛的低眉愣了愣,她剛才在想什麽?!
她只是個孩子,心智未全,天真無知,只是她從不曾那般年幼過,從不曾擁有,也未曾被如此純粹乾淨又朝氣蓬勃的熱烈擁抱過,她才如此觸動。
她和她相差了幾十個壽歲的光陰,在那個世界是堪比一生的相距甚遠,她方才腦中一閃而過的,是怎樣的天方夜譚!
她閉目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腦中不期然閃過昨夜場景,她手上的溫度,她下意識靠近她手的動作,那方遊走的溫熱,在她耳邊顫抖呢喃的“姐姐”…
“川兮!”她猛然叫住自己又要翻飛的思緒,咬唇強迫自己理智,在紛亂拉扯的思緒中找到自己的身份。她是靈長族公主,孑川國佑,她以天下為任,族人為重。
她不能胡思亂想。
孑川還在危難中,弟弟還昏迷不醒,她要做的,是盡快把她帶回去,救她幼弟,安國慰眾,而不是對藥靈如此思孟逐浪的不可理喻!
“我們上路。”她猛的睜開眼,眸子恢復冰冷,說罷,就要起身。
她忘了她傷的有多重,靈念耗盡,是三三咬傷自己才讓她稍稍有了些力氣,她方才甩飛小獸用盡了靈念,坐起身來都費力,手臂和腿上的傷才被三三橫七豎八的包扎了,她哪來的力氣起身。
三三趕忙接住墜落下來的身子,抱在懷裡,“你等會兒,你別急,我沒有血了。”
急急說完,突然想起川兮醒了,發刃就能用了,她咬的淺,咬不出血,可她的發刃可以割深一些。
“姐姐姐姐,你頭髮,割一下,有了我的血,你就有力氣了。”她伸出手,擋在了欲要掙脫她懷抱的人面前。
“不是告於過你,不準用血給人療傷!”川兮本就思緒煩擾,見她還如此純心照料,不免生了怒,“還有,離本宮遠些!”
她言語再次變得生冷,三三一愣,“姐姐,你是不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生我氣了?”昨天在猥甲獸的洞裡,她看了她因為救凌雲姐姐割傷的手腕都沒有生氣,這會兒突然生氣,還不讓她靠太近,說話跟初遇的時候一樣冷,肯定是生氣了。
“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做了過分的事情,我是不是對姐姐做了不好的事,跟那個,那個我咬死的野獸一樣?”她說著,眼淚啪嗒就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