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適仰起頭,看見沈茴低斂下眉眼,聲音很淡,“擦擦。”
梁適試圖以仰頭的方式把眼淚逼回去,卻效果甚微。
她從沈茴手中拿紙的手還是抖的。
沈茴給她遞完紙之後便收回手,依舊是那副冷淡疏離模樣,卻沒走。
等到梁適的情緒平復得差不多,周遭工作人員來來往往,沈茴忽地說:“演得不錯。”
梁適:“?”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沈茴是在罵她還是在誇她。
屬實是無法從沈茴那平淡到離譜的語氣中判斷出來,最後還是想明白,沈茴不是個沒事兒來找茬的人。
既然這麽說了,那就是真心在誇讚她。
梁適點頭說謝謝。
兩人站在那兒沒什麽話說,都是在等人。
沈茴等言霖,梁適等言溪。
都不是什麽話多的人,上次經歷過那一出,梁適心底還有些尷尬。
最後竟不約而同地說了句:“對不起。”
說完之後兩人看著對方愣了。
梁適率先笑了,她擦了擦還有點難受的鼻子,溫聲道:“上次在警察局的事,抱歉,我不是有意插手你們之間感情的。”
“嗯。”沈茴很講邏輯地應答,然後道:“我接受。同時,我上次不是針對你。”
梁適:“……”
沈茴落落大方地說:“我只針對趙敘寧。”
梁適:“……”
倒是意外坦誠。
“好吧。”梁適訕笑,“沒搞清楚狀況就說那樣的話,是我不負責任,之後也一直沒遇到你。”
言外之意是沒能及時道歉。
“沒事。”沈茴頓了頓,看著她忽地幽幽地來了句:“許清竹好家教。”
梁適:“?”
“你老婆替你道過歉了。”沈茴說:“雖然沒代表你,但和我解釋過。”
梁適:“……”
“你還會來道一次歉,是我沒想到的。”沈茴語氣十分誠懇:“看來你老婆把你教育到位了。”
梁適:“……”
莫名其妙地,她耳朵又有點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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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霖在探班完言溪之後離開,沈茴和言霖一起走的。
言霖走了之後,言溪的心情就不怎麽好。
本來就不算好的拍攝狀態愈發雪上加霜,連著NG了十幾次。
導演就在暴走的邊緣,梁適急忙道:“導演,要不我們下午再拍吧?言溪她昨晚沒休息好,沒有狀態。”
導演氣炸,不敢對著言溪發火就大吼道:“那要是下午也沒狀態呢?這麽簡單的一場戲NG十幾次,不如別演了,後邊那些還演個屁!”
整個劇組氣氛低迷,卻還是進行了休息。
在這種狀況下,不休息也是耗著,對所有人的精神狀態都是一種折磨。
而梁適把還有些懵怔的言溪帶到一邊兒,給她遞了瓶水,故作輕松地說:“言同學,你不是很有靈氣嗎?台詞都背熟了,教教我啊。”
言溪原本心情不好地低著頭,聞言仰起頭來,眼睛濕漉漉的。
梁適一懵,“幹嘛?你別哭。”
她又不會哄人。
言溪輕吐出一口氣,“我不幹嘛,就是……楊書顏要去相親,還是和我奶奶的堂妹的外孫女。”
梁適:“……”
她被這大家族的關系給繞蒙圈了。
不過……
“這和你有什麽關系?”梁適問:“這就被影響狀態不拍戲了嗎?”
“是啊!不然呢?”言溪說:“我失去了生活的意義,我來這兒拍戲是為什麽?還不是為了楊書顏?結果……她她她她……”
氣得言溪直哆嗦。
幾秒後,言溪繼續說:“她昨晚還被狗仔拍到跟趙瑩同進一酒店。”
梁適:“……”
“就在咱們那個酒店。”言溪攥緊拳頭:“我被綠了。”
梁適無奈扶額,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勸她。
於是保持安靜。
結果幾分鍾後,言溪問她:“你為什麽不安慰我?”
梁適異常耿直:“……不會。”
言溪是個愛哭的嬌氣包。
梁適沒有和這種人相處的經驗,只是想讓她盡快調整好情緒好進入狀態拍戲。
她想趕緊完工,畢竟……還有人在家裡等著。
有這個念頭的時候,梁適都被自己驚了一把。
家、等著。
這兩個詞對她來說竟然可以捆綁在一起,且沒有任何違和感。
想到今天早上的許清竹,她一下子就歸心似箭。
盡管還沒出來多久。
言溪還在那裡悲痛難過,梁適便拿出手機給許清竹發消息,問她在幹嘛。
許清竹那邊隔了會兒才回:【上班。】
梁適的念頭在不打擾她工作和跟她聊天之間搖擺半秒,果斷回復:【我今天遇見沈茴了。】
許清竹:【你不是在拍戲?為什麽會有沈茴?】
梁適:【……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她在約會,和你學妹的姐姐。】
許清竹:【真好啊。】
梁適:【???】
在梁適這三個問號發出去以後,她又進行了秒撤回。
但許清竹還是看見了,問她怎麽了。
梁適猶豫之後還是說:“莫名覺得趙敘寧好慘。”
“梁姐姐。”許清竹也發了語音,在喊她這個稱謂的時候,尾音是揚起來的,斷字依舊很奇怪,喜歡在姐姐中間頓一下,清冷聲線裡夾雜著翻閱書頁的聲音:“收起你的聖母心好不?趙敘寧哪裡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