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眠說:“因為你過分的控制欲和病態的佔有欲,把她的生活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所以她才去死的。”
“是你。”陳眠說:“你給了她生命,卻又扼殺了她的靈魂。”
陳眠的淚忽然隔空掉下來,沒有任何哭意,單純地掉了一滴晶瑩的淚。
她給人的感覺冷漠又疏離,好似不會為這人世間的任何事物動情。
但在提及齊嬌的時候,她會短暫地流露出人的特性。
溫柔,憤怒,溫情。
陳眠那冰冷的聲音幽幽響起:“該死的人是你啊楊佳妮。”
“因為你沒有死。”陳眠繼續道:“齊嬌也不想讓你死,所以她才去死的啊。”
楊佳妮被她說得一怔,掙扎的動作停止,一旁的領導見狀,立刻指揮人把楊佳妮連拖帶拽地帶離案發現場。
而陳眠轉過身,沒有再面對人群。
這裡短暫地陷入安靜。
這一場對峙讓所有人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對方在講什麽。
負責這個案件的人是刑警大隊孫警官,他飛快地從剛才那場讓人心頭一震的對峙中抽出身來,理了思緒,詢問梁適:“你剛才說什麽?還要報什麽案?”
梁適重複剛才的話:“我說,我要報的是楊佳妮殺了她的女兒齊嬌。”
孫警官道:“我們剛才接到你的報案就是這個,目前被害人正在醫院緊急救援,醫院那邊傳來消息說需要輸血,還未去世。”
“不是。”梁適輕輕搖頭。
她瞟了眼楊佳妮被帶離的方向,擲地有聲道:“正在醫院裡被搶救的人是古星月,並非齊嬌。”
梁適接下來的話顛覆了在場眾人的認知。
她說:“楊佳妮對古星月是故意傷害,是殺人未遂,而她真正的女兒齊嬌,死於十三年前。”
在齊嬌跳樓後不久,把剛從鬼門關走出來的齊嬌再次推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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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佳妮以涉嫌故意傷害罪、惡意殺人罪被逮捕。
這件事牽扯出了多年前齊嬌的事情,與之一起被牽連出來的還有天使孤兒院的舊事。
這是十分龐大的、很難查清的事情。
而古星月說得連環殺人,說的是楊佳妮先殺了齊先貴,後又對古星月動手。
那天古星月報案的時候,齊先貴的屍體已經在冰冷的地下室放了兩天。
且他死狀殘忍,身上傷口近二十余處。
經法醫鑒定,致命傷在頭部,死因是被鈍器所擊。
而楊佳妮的作案工具是一把扳手。
梁適對這其中的事情知之甚少,她那天和陳眠一起去了警察局,作為報案人去配合警方調查,光做筆錄就做了兩個多小時。
陳眠知道的內容更少,但她說了齊嬌中學時的事情。
因為她和楊佳妮在齊家門口的那一場爭執和對峙,說她們之間沒什麽也不會有人信。
陳眠也知無不言,但奈何她知道的東西太少,所以提供的信息也沒有太大用處。
事情的關鍵點還是在正躺在ICU裡的古星月身上。
這一天是漫長的一天。
對於梁適來說,這也不過是她生命中最平凡的一天。
她從暫停拍攝的劇組離開,稀裡糊塗地接到古星月的電話,出於對古星月的信任,義無反顧地報了警。
在報警之後配合警方調查,盡可能地提供證據。
哪怕當初古星月說牽扯到天使孤兒院,她不會做。
可不知為何,她突然反水。
梁適在提供證據的時候,也還是如實說了天使孤兒院的事情,其間包含古釗塬和古英博。
也是在她打電話聯系古釗塬的時候才知道,古英博院長已在兩天前與世長辭。
剛好是齊先貴被楊佳妮殺死的那天。
梁適在警察局裡難掩驚訝,低聲問古英博的死因。
古釗塬說是做了個噩夢,醒來後便一直喊著星月星月,喊了幾句之後從二樓跳了,本就身子骨弱,再加上年事已高,當場死亡。
古釗塬正在著手給他辦喪事,聽到這些之後,梁適也只能道一聲節哀。
她又問:“古星月知道這件事嗎?”
古釗塬一頓,沉聲道:“知道了。”
由梁適轉交給古釗塬的信裡有古星月留給古釗塬的號碼,以他們獨特的交流方式留下來的。
古釗塬拿到之後先沒敢聯系古星月,怕她因為自己而被發現,被欺負,因為梁適說她現在的處境不太好。
可沒幾天,古英博就出了那事兒。
古釗塬深夜痛哭,實在沒忍住給古星月發了條消息:【爸爸死了,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來看看嘛?星月。】
那條信息沒有得到回應,宛若石沉大海。
古釗塬就沒再抱心思,這幾天他像是行屍走肉一般,麻木地處理著養老院的事兒,幸好身邊還有一些孩子們幫襯,不然他得撐不住倒下去。
梁適聽到以後讓他再撐一撐,古星月會回去的。
她猜想古星月突然動手與古英博的死因有關,而現在古英博還未火化,也沒辦葬禮。
梁適說:“你再等一等,星月應該想要去見古院長最後一面。”
“不行了。”古釗塬說:“屍臭味太重,而且是墜樓,死狀太難看了,我不想讓星月看到這樣的父親,我想父親也不會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