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齊嬌的臉和古星月並不十分相似, 即便楊佳妮找了技術特別高超的整形醫生,也不可能把古星月複刻成第二個齊嬌。
青春期的她們六七分像,現在依舊是六七分。
一分不多。
梁適之所以能下意識喊出齊嬌,完全是基於青春期時期的齊嬌照片。
那時候的齊嬌和現在變化不大,幾乎是放大版。
眉眼都長開,嘴角勾著笑,溫柔又美好。
只是身上少了之前在照片上看到的憂鬱氣息。
看起來,她過得很幸福。
梁適想了想,低聲道:“我有個朋友也叫齊嬌,和你長得很像。”
“這樣啊……”齊嬌兀自點了點頭,“那還蠻有緣分的。”
春雨再次淅淅瀝瀝地落下來,花店前只有幾十厘米寬的簷頂可以擋雨,梁適整個人都被暴露在雨中。
齊嬌站在屋簷下,風吹動她的白裙。
梁適忽地想到了陳眠的頭像,她抿了下唇問道:“你知道陳眠嗎?”
齊嬌搖頭,動作有些遲緩,她敲了敲腦袋,“我不知道,但我也感覺很耳熟。”
齊嬌說她中學時發過一次高燒,燒了三天三夜,整個人都差點燒成傻子,然後記憶力就很不好。
總會忘記生活中的一些瑣碎事情,也不太能記得一些人。
“中學?”梁適敏感地捕捉到這個時間,“是什麽時候啊?”
“初三。”齊嬌說:“我爸媽說我是學習壓力太大了,發過燒以後腦子遲鈍得很,一點學習的天賦都沒有,沒有考上心儀的學校,高中學習也平平無奇,就很糟糕。”
“不會。”梁適立刻道:“你一點也不糟糕。”
——你棒呆了。
初三的時候,齊嬌在那個世界死亡。
初三的時候,齊嬌在這裡突發高燒。
這其間有什麽聯系嗎?
“都沒有了解過你怎麽就這樣說啊?”齊嬌溫和地笑笑,“我中考才考了四百多分,高考連本科線都沒過,在學習上一事無成,要不是有我爸媽,我估計要餓死街頭了。”
“這家店是你爸媽幫忙開的嗎?”梁適問。
齊嬌點頭:“還有我哥哥和姐姐,他們都很優秀,我好像就是個對照組。不過紅花總也需要綠葉來襯的嘛。”
“你也很優秀啊。”梁適說:“也不是誰都能開一家店的。”
齊嬌朝她吐了吐舌頭,沾染了泥濘的手拍在自己額頭,“糟糕!我又在和你吐黑泥了,對不起啊,希望沒有影響你一天的好心情。”
梁適搖頭:“不會,遇見你我很高興。”
她說話的語氣很平靜,盡管是在說高興兩個字。
齊嬌也聽出幾分端倪,她將手背在身後,微笑道:“希望如此。”
梁適也不想影響她現在的生活,朝她微笑頷首,“我先走了。”
“好的。”齊嬌說。
梁適撐開了手中的黑傘,背影蕭索,沒走幾步聽見齊嬌在身後喊她:“梁小姐,等等。”
梁適回頭,只見齊嬌疾步走來,從她的牛仔外套兜裡掏出一個東西。
齊嬌說:“伸手。”
梁適木訥地把自己的手伸出去,幾秒後,兩顆大白兔奶糖穩穩當當地落在她掌心裡。
齊嬌仍站在雨中,梁適將自己的傘都給她撐過去。
齊嬌笑著搖頭:“不用啦,你撐就好,我馬上回店裡了。”
梁適的喉嚨有些乾澀,“你為什麽要給我這個?”
“別不開心啦。”齊嬌說:“生活總會好起來的。”
//
梁適買了一條鯽魚,菜市場比起超市來更加雜亂。
她以前常來,對這裡了如指掌。
買好了魚和配菜,又喊王姐和小白中午到她家來吃飯。
她再度拎著東西回去。
依舊走了今早的那條路。
新開業的花店是這條街上最醒目的店鋪,花店的名字叫“深海未眠”,帶著文藝氣息。
梁適在回去的路上途徑花店,下意識往店鋪裡看了眼。
也沒再看見齊嬌。
花店門口的花搭配的別出心裁,門口掛著“歡迎光臨”的木牌。
沒有再看見齊嬌,梁適還有些失落。
在她拎著手中的菜回到小區門口時,有個戴著鴨舌帽穿著黑色衛衣的男人和她擦肩而過。
對方氣質冷冽,長得也不錯,梁適便多看了一眼。
然後發現他走進了那家花店。
梁適懷著滿腹的好奇回了家。
她的好奇是無人給解答的,以往還有許清竹幫她一起理邏輯,學霸的腦子總是很好用,輕而易舉就能理出線索,基本都不用她怎麽動腦筋。
而現在只能她一個人想。
齊嬌會像小時候一樣給她遞大白兔奶糖,會跟她說生活一定會好起來的,會在笑的時候,眼睛像摻了碎鑽一樣亮,連眼睛彎起來的弧度都和小時候一樣。
很難說那不是另一個世界的齊嬌。
但她是怎麽來的呢?
參照她之前,是死亡之後會在兩個世界來回轉換麽?
那她現在去死,可以再回去麽?
這是個未知數。
沒有足夠多的參照物來證明這件事的成功率和合理性。
梁適一邊處理魚一邊思考。
而在小區外的花店裡,齊嬌正在修剪花枝,戴著鴨舌帽、氣質冷冽的男人推門進來,齊嬌起身打招呼:“歡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