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顧沂雪沉聲說:“但我總得試試。”
要是不試,她就永遠成為別人的了。
成年之後,顧沂雪一直在走鋼絲。
因為母親插足別人婚姻被不斷詬病,被當做顧家私生女長大的顧沂雪做人唯一的底線就是——不破壞別人的婚姻。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為沈風荷做到哪一步。
但起碼現在,她覺得自己還得留著最後一絲底線。
她不會去插足一段婚姻,因為那是她們訂了契約的,無論那段婚姻多不幸,沈風荷的伴侶多糟糕。
可在戀愛階段,各憑本事。
也可能很久以後,顧沂雪會為沈風荷放棄底線。
她想,她這種孤魂野鬼可能生來就不適合有底線這種東西。
顧沂雪兀自想得出神。
梁適聲音很輕,“有些南牆還是要自己撞,到時你喊我,我把你接走。”
這算是朋友間獨特的安慰方式。
顧沂雪聞言輕笑,“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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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適每天都會給許清竹打視頻電話,但因為最近戲份都壓縮到一起拍,能打電話的時間少之又少。
但許清竹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下去。
梁適每次都會跟她說多吃點兒,甚至晚上給她點家附近好吃的外送,她也還是沒能胖起來。
看上去就連精神狀態都很恍惚。
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愈發折磨人。
而越到快結束,顧沂雪越興奮。
也可能是心裡有盼頭。
梁適還看到了顧沂雪定的婚紗,漂亮又不失個性,很適合顧沂雪。
如果那天顧沂雪是新娘,一定是讓人看到便會讚歎的新娘。
可梁適總擔心她會铩羽而歸。
所以提前給她打了一次又一次預防針,但有天晚上她跟顧沂雪喝多了。
顧沂雪紅著眼睛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沈風荷啊,太愛她家了,她愛她的爸媽和弟弟妹妹比愛誰都多,對她來說跟誰結婚都沒差啊。”
顧沂雪說:“那為什麽不能是我呢?”
梁適回答:“可她訂婚了。”
“那就搶過來唄。”顧沂雪說:“即便只有1%的概率,我也還是要試試,不然我的人生可太無趣了。”
“沒有了沈風荷的人生,還叫什麽人生啊。”顧沂雪輕笑:“我得試試。”
梁適那天因為顧沂雪哭,自己也跟著哭。
腦袋埋在膝蓋裡,整個人蜷縮在一起。
好像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顧沂雪問她:“你哭什麽啊?”
梁適說:“我老婆快死了。”
顧沂雪:“……你有病啊,咒你老婆幹嘛?”
梁適閉了閉眼,“她再跟我在一起,就要死了。”
顧沂雪一頓:“你在說什麽屁話?”
梁適問她:“要是沈風荷跟你在一起會死,或是很痛苦,那你還要跟她在一起嗎?”
顧沂雪聞言酒醒了一半,沉默了好久好久。
久到梁適已經開始打盹,顧沂雪才說:“那還是我死吧。”
顧沂雪說:“我可以死,沈風荷不行。”
梁適眼淚倏地掉下來,問:“為什麽?”
顧沂雪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突然有了點知心大姐姐的樣兒,“傻妹妹,為什麽你不知道啊?”
“沈風荷啊,就是我的命。”顧沂雪借著酒意說:“我死了,她還可以活,還有更好的人生。”
“但要是她死了,我也不會活的。”顧沂雪撐著下巴,唇角勾起一抹淒涼的笑:“我的人生沒有意義了啊。”
沒有意義的人生,算什麽人生。
梁適當天夜裡哭到眼睛腫,連手機響都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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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途》殺青那天晚上,梁適在殺青宴上跟大家喝了不少酒。
她白天還收到了許清竹訂的花,祝她殺青愉快。
甚至連祁唐和唐醉兩個小姑娘都有。
在劇組禮儀這一塊,許清竹做的比梁適還到位。
怕人們閑言碎語,就連梁適最不喜歡的孫橙橙也有許清竹差人送來的花,不過明顯和她們的不是一個級別。
梁適晚上喝到快十二點,在回家與不回家之間搖擺不定。
最後還是找了代駕把自己送回去。
車子停在樓下,她坐在車裡不斷拍自己的臉,讓自己勾起一個笑來。
等到恢復得差不多,梁適才上樓回家。
許清竹已是一覺醒來,這些日子重複做的噩夢還未停歇。
因為失眠多夢,她的記憶力也愈發差,助理給她把藥取回來,就放在她辦公室的抽屜裡,可她每天回家的時候都忘記帶。
所以連著好幾日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她還躺在沙發上等梁適回來,可左等右等也不見梁適的身影,給她發了條消息問她什麽時候回來,也石沉大海。
再給她打電話,發現關機了。
可能是在殺青宴上喝多了,手機沒電。
許清竹一個人在家裡,安靜到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愈發焦躁不安。
乾脆從櫃子裡拿出一瓶酒來醒著,今天是梁適的殺青宴,如果她回來,應當是要給她慶祝一下的。
即便梁適不回來,自己一個人喝了這一瓶酒,應該也是能睡個好覺的。
濃鬱的酒味在房間裡漫散開,許清竹窩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