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快要撐不住了。
……
許清竹的呼吸變得緊張,手也握不緊傘,那把傘從她的肩側傾斜,她的一半身體暴露在雨中。
手裡徹底沒力氣,傘落在地上,翻滾兩個圈後停下。
在她腦海裡那根弦即將繃斷之時,梁適飛快地跑過來,緊緊地抱著她。
梁適將她整個人都抱進懷裡,低聲說:“許清竹,沒事的。”
她溫柔的聲音落進了許清竹耳朵裡,“我在。”
記憶好似回到了多年前,那個溫柔的姐姐和她說:“沒關系的,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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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趙敘寧從病房裡走出來,梁適立刻上前,緊張地詢問:“沒事吧?”
“沒什麽大事。”趙敘寧摘下聽診器,“過度緊張導致的昏迷,休息一下就好了。”
梁適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
“所以,發生了什麽事?”趙敘寧問。
梁適搖頭:“抱歉,涉及到隱私,就不說了。”
趙敘寧便也沒繼續問,而是和她下樓一起喝了杯咖啡。
城內的雨早就停了,路上行人依舊匆匆。
這座城市仍處於忙碌之中。
梁適淋了雨,身上有些濕,乾脆脫掉了外套搭在胳膊上。
風大,往身上一吹,濕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格外不舒服。
但梁適心事重重,也沒去買件新的。
還是回到醫院以後,趙敘寧給她拿了件自己的外套,讓她換上。
趙敘寧三點之後交班,交班結束她過來又看了一遍,叮囑梁適好好照顧許清竹,等許清竹醒了記得給她回個電話,然後離開了醫院。
之後梁適便一直在病房裡守著,一直到傍晚。
下過大雨的天出了豔紅的晚霞,染紅了遙遠天際的那片昏暗,連映照在玻璃上的顏色都渲染成紅色。
看上去明天應該是個好天氣。
梁適在安靜的病房裡打了個盹。
大抵是白日裡的情緒太壓抑,恍惚間她竟夢見了廢棄工廠。
暗無天日的廢棄工廠裡煙霧繚繞,一堆人說著她聽不懂的方言,還有兩條鬥志昂揚的大黃狗。
這裡好像關著很多小朋友,但她看得並不真切。
她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好像隨時都要死去。
有人低聲喊她:“姐姐——”
隨後那畫面像是被人潑了血一樣,無數條紅色的印跡將畫面破裂開。
那道原本小心翼翼的聲音變得充滿破碎感,似是絕望中的呐喊——
“砰。”
額頭處的疼痛傳來,身體的失重感消失,梁適卻隻輕輕睜了一下眼,隨後吐出一口氣。
這夢做得沒頭沒尾,但很嚇人。
也不知是誰在向她求救。
也可能是單純壓力大。
梁適調整了幾下呼吸,伸手揉著自己的額頭,隔了會兒才慢慢睜開眼。
幾乎不用適應,外邊已經全暗了,除了路燈那微弱的光映照進來,整個病房內沒有其他光源。
專屬於醫院病房的消毒水氣味讓梁適有點不舒服,她揉了揉鼻子,然後借著微弱的光去門口開燈。
一瞬間,光落入房間,她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許清竹。
對方眯了眯眼。
許清竹輕呼出一口氣,然後抬起手背遮了遮眼睛,清冷聲線帶著幾分喑啞,“我睡了多久?”
“半天。”梁適回答,然後又問:“餓不餓?”
許清竹坐起來,看了眼手背上的針孔,白皙的手背扎完針後,手背總會留下青紫,她眉頭微蹙,隻低聲問:“能出院嗎?”
“能啊,趙敘寧說你就是單純得睡少了。”梁適說了個善意的謊言,閉口不提上午在墓園的事兒,還揶揄道:“許老師,工作再忙也得照顧好身體啊?休息日熬夜,還要不要命了?”
許清竹微仰起頭,從梁適的角度看過去,剛好能看到她修長的天鵝頸,奶白色的肌膚看上去整個人都在發光。
梁適腦海裡已經閃過無數個念頭:太瘦了!帶她去吃好吃的!
此刻的她看上去冷漠又疏離,帶著幾分易碎感。
梁適也將開玩笑的度把控得極好,語氣很輕,語調稍稍往上揚,想帶給她一點兒生氣。
很明顯,在她說完話以後,許清竹微怔,還當梁適會詢問她上午的事情。
結果梁適閉口不提,隻像平常一樣和她開玩笑。
許清竹的唇角往上勾,帶起一個微弱的弧度,她那雙澄澈的眼睛也稍彎起來,眼睛似盈滿了星光。
側過身子看向梁適,和梁適的目光對上,帶著和梁適話語裡同樣的揶揄回答道:“沒辦法,得工作養家啊。”
梁適挑眉:“許老師的意思是我養不了咯?”
“那兩個人力量總比一個人大吧?”許清竹的長發散開在肩側,精致的鎖骨上戴著一條銀色項鏈,臉色還有著情緒過度緊張之後沒緩過來的蒼白,唇上沒什麽血色,但那雙眼睛勾上去,偏偏就拿捏到了風情萬種的度。
冷豔,卻不失嫵媚。
長而翹的眼睫給她的眼睛帶上幾分可愛,偏整張臉又是冷的。
可她嘴角揚起來的那個瞬間,會令世間萬物黯然失色。
梁適一時間看呆。
許清竹背靠著枕頭,隨意地仰起頭,整個人顯得慵懶又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