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門一關上,時瑋急急開口,“你立即收拾行囊追上皇后鳳駕,跟隨她祈福,若有人問起,你便說是為父不放心皇后娘娘,派你去守護娘娘。”
他說得太快,面上更是露出少有的驚慌,時徊的心提到嗓子眼,“父親,阿笙會出事嗎?”
“陛下派了三千禦林軍保護,不會出事,只怕宮裡會亂,別多問,你且去阿笙處。”時瑋長長吐出一口氣,他不擔心皇后,而是擔心眼前的孩子。
時徊擔憂,想了想,又問:“可要帶上晏涇?”
“隨你,你若帶也可。倘若晏相不放人,你莫要強求,速速離開。”
“兒這就去。”
時徊推開門,匆匆回自己庭院去收拾行囊,又派了心腹去晏家知會晏涇。
在黃昏字跡,兩人一道離開上京城。
宮燈燃起,東宮的光一如既往地明亮,晏如提著燈站在樹下,她揚首看著樹上的琉璃燈。
婢女徐徐近前,低聲說道:“太子妃,晏相讓您明日離太子遠一些。”
晏如將燈遞給婢女,神色舒緩,“知曉了。”
該來的總是要來,無甚可懼。
休息一夜後,東宮迎來皇孫滿月宴。晏如起來頗早,更衣梳妝,接著,皇孫被送來了。
緊接著皇孫生母也來了。皇孫生母阿嵐穿著玫紅色的裙裳,外間罩著珍珠衫,珍珠白皙透著光澤,可見今日她盛裝而來。
因是初見,晏如少不的多大量一番這個傳奇女子,能夠從宮人變為太子寵妾,又讓太子對她神魂顛倒,手段必然很高。
阿嵐弱不禁風,哪怕剛生完孩子身材依舊很詳細,比常人都要瘦上許多。一眼看過去,柔軟可憐。
晏如陡然明白,阿嵐拿捏住了男子通俗的毛病:憐憫弱者。
阿嵐由宮人扶著來給太子妃行禮,行走間若來一陣風都會給她吹倒。
“奴婢給太子妃請安。”阿嵐盈盈拜倒。
晏如抿唇,“起來吧。”
她站起身,沒有去看對方,而是徑直離開,吩咐道:“我去瞧瞧廚房如何了。”
阿嵐被她忽視,眼中盈著淚,不敢言語。眾人見了,都覺得憐憫。
晏如離開後不久,太子便匆匆回來,還有一眾幕僚,但他沒有去抱孩子,更沒有去看阿嵐,而是領著幕僚回書房議事。
接著不久,后宮娘娘陸陸續續到了,貴妃抱著孩子很高興,與眾人說著趣話,但她心不在焉,眼睛總是看向外面。
終於熬到皇帝來了,她立即迎了過去,“陛下來了。”
殿內立即和樂融融,文武百官也跟著來了,紛紛誇讚皇孫。太子這時才慢吞吞地回來,吩咐眾人開宴。
晏如從廚房回來,在眾人中看了一眼,沒有見到中山王,亦不見左右兩位丞相。或許聰明的人,都不會來赴宴。
皇帝與貴妃坐在一起,貴妃抱著皇孫,兩人瞧著很像夫妻。眾人見不到傳聞中的皇后娘娘,不覺交頭接耳。
酒過三巡,晏如起身去更衣,借機離開,腳還沒邁過門檻,就被外間衝進來的人撞倒。
“陛下、陛下、不好了……”
“禦林軍反了、他們圍住東宮……”
冷水潑進熱鍋裡,殿內炸開了。
“怎麽回事……”
“他們怎麽敢著反……”
“陛下、陛下……”
晏如被婢女扶著站起來,後背被摔得發疼,事情緊急,她也只能忍一忍,而太子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笑吟吟地走到皇帝跟前。
“太子,你要做什麽?”皇帝凝視眼前的青年,平靜發問。
太子笑得肆意,“父皇,兒臣不做什麽,隻想讓您退位罷了。兒子做了二十年的太子,也能獨擋一面。太醫說您身子不適,需好好休息。兒臣為了您的身體著想,請您退位休養身體。”
皇帝冷笑,“太子,您太放肆了。”
“兒子孝順您,怎地就是放肆了。”太子朝前走了一步,神色冷厲,“兒子真的為您好,您近日來疲憊不堪,一日倒有半日昏睡,奏疏都交給丞相處理,長此以往,朝政被臣下把持,江山危矣。”
朝臣們驚住了,面面相覷,隻覺得太子瘋了,竟敢做出謀逆之事。
皇帝卻不急,慢悠悠問貴妃:“貴妃如何看?”
貴妃低眉,恭敬回道:“臣妾的心在陛下處,可臣妾明白,太子是臣妾的依靠。”
“好一句依靠。”皇帝仰面大笑,笑意響在殿內,震懾朝臣,他們都跟著提了一口氣。
晏如出不去了,殿門口被太子的人把持,她被侍衛趕回了寢殿,面對凶險的局勢,她亦提了一口氣,生死存亡,需快速做出抉擇。
她選擇走回陛下身側,怒視太子:“父子上下,君臣尊卑,在太子行禮終究抵不上權勢。晏如雖非良人,卻懂孝義尊卑,不願與你做夫妻。今日當著群臣與陛下的面,我與你斷了夫妻情分,從此刻開始,晏如不再是你的妻。”
女子聲音雖低,可擲地有聲,聽得朝臣熱血沸騰,膽大者更是出言指責太子。
你一言我一語,殿內頓時沸騰起來。
太子氣得臉色鐵青,從侍衛手中拔了劍,不管不顧地衝向晏如。
晏如心驚,恐懼沾滿心頭,當著皇帝的面,她不敢退縮,隻冷著臉面對太子。
太子當眾弑妻,文臣驚呼,宮人們捏了口氣,眼看著劍要刺入晏如的身體,皇帝拿著酒盞砸向了太子,“逆子,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