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草是舊府德公公的最後手段,而葉澤清身上的外傷其實是她自己造成的。”
阿蘭心情沉重,卻知道這些事往後不應該只有自己一人知道。
“當時她心脈被箭刺傷,箭頭處抹的就是北疆通天巫所留下的斷魂草汁液,一旦遇血,便隨著血液流動而竄進頭部,聚攏後隨著血液堵塞,人會頭疼欲裂,最邪門的是它通過疼痛對人的精神不斷摧殘,血液不凝聚,傷口不愈合。”
“她對自己下手,應是當時頭疾又犯了,心中愈加崩潰,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或許怕自己理智全無,又或許當時一心求死……”
風在這一刻變得沉默,海浪也變得平穩無波。
周圍安靜下來,氣氛便更顯凝重。
朝陽覺得自己的心口鈍痛,呼吸都變得沉重。
她想一直守著這個膽小的人,又想到自己衣衫狼狽,更為這個人醒來將會用陌生眼神問自己是誰而覺得諷刺。
搖搖晃晃地起身,朝陽的腦海裡卻閃過在水簾洞穴出來時,遇見的葉澤清。
跌坐在地,頭深深垂著,那時的血腥氣就已經濃重的刺鼻。
披著濕漉漉的衣衫,朝陽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裡離開了閣樓。
她走下絕壁石崖,再次到了那處水簾洞穴,葉澤清為何帶她離開的答案,如今只能她自己尋找了。
白天的狹窄甬道要比夜晚的光線稍亮一些,朝陽孤身走到了甬道盡頭,腳步停在了昨夜她所在的位置。
乾柴都早已燃盡,水簾飛濺的水滴打濕了石壁的邊緣的野草,白日裡有外面的光線照進來,朝陽終於發現在她昨夜躺著的地方,一塊不起眼的石頭下竟壓著一塊破碎的烏黑色包裹。
朝陽將石頭移開,打開包裹,見到的竟是一道疊的整整齊齊的明晃晃的聖旨!
這裡面就是葉澤清昨夜反常的答案!
傳…位…詔…書!
這一刻,朝陽又想哭,又想笑,她淚流滿面,嘴角卻又牽出諷刺的笑。
“你竟然要把江山給我,看來你也是個不稱職的皇帝,才做了幾年高堂啊,就要做逃兵了!”
“你以為你看重的我就在乎嗎?”
“這江山改成夏姓就算補償我了嗎?”
“還把身後事都交代給我,不怕我把你燒成灰嗎?”
“你這麽相信我,不知道我那時有多麽恨你嗎?”
朝陽抱著自己坐在地上,哭了許久。
“你自己不想活了,還不想讓我安生,你怎麽那麽狠啊?”
“這會兒你應該也忘記這些事了,我去罵你你反正也聽不明白了,你之前不解釋,以後你也不記得,讓我撒氣都找不到人,果然和你在一起就是我的孽緣。”
朝陽哭的累了,罵的也累了。
眼眶都腫腫的,鼻子也紅紅的,在洞穴坐的久了,她身上的濕衣更讓她臉色有些發白。
風吟一直無聲地守在外面,等了許久不見朝陽出來,便在此時進去尋她。
當看到昏倒在水簾旁的人時,風吟心裡猛地一沉。
她見朝陽面色潮紅,伸手探觸朝陽額頭,果然手心一片灼熱。
朝陽殿下發熱了!
背過葉澤清的風吟再次把朝陽送回了閣樓,阿蘭親自給朝陽探了脈,開了方,風吟又去煮了藥,給朝陽服下並給她換了衣衫。
總算這兩個人都安生下來,阿蘭也終於能有片刻的放松。
接下來的兩日,阿蘭一邊調養自己的身體,一邊不時給葉澤清、朝陽二人探脈,總算熬到她們陸續醒來。
朝陽睜開眼時,是一個寂靜的午後。
熟悉的閣樓上,臨海的窗邊,立著一個後背挺拔身穿青衫的白淨“男子”。
窗外的溫暖陽光給“男子”身形的輪廓打上了一抹亮光,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溫和而平靜。
朝陽看著“他”並不寬闊的後背,露出了一抹溫婉的笑意。
“好久不見,葉澤清。”
“男子”回頭,氣質頓時變得清冷。
朝陽看著葉澤清這熟悉的眉眼,卻覺恍如隔世般久遠。
記憶裡她與葉澤清初見時,這個人也是這般清冷模樣。
“朝陽殿下,近來安否?”
清冷的回答,果然疏遠如陌生人一般。
朝陽壓下心中的苦澀,維持著面上的溫婉,起身正要說些什麽,阿蘭與葉婉夷卻在此刻推門而入。
“還近來安否,嫂嫂有孕兩個月了,哥哥都不記得了?”
說話的人一身紅衣,已是二十六七的年紀,容顏姝麗,說話間帶著江湖兒女的放蕩不羈。
最讓葉澤清詫異的,卻是她與自己一般無二的五官臉型。
看到葉澤清詫異的神色,阿蘭開口:“這就是我與你提過的婉夷公主,雖不在冊,卻是陛下唯一的血親。”
葉澤清是從阿蘭手裡醒來的,自己的傷都是阿蘭治好的,於是阿蘭的話葉澤清是相信的。
可是,她總覺得這個妹妹剛才的話裡有些奇怪。
如果她沒搞錯,女子與女子可沒有辦法有孕的!
她又皺眉看向坐在床邊的溫婉女子,心裡不禁有了千般猜測!
朝陽對上葉澤清奇怪的目光,臉頰泛紅,不禁瞪了葉婉夷一眼:“何故剛來就捉弄她?!”
葉婉夷撇撇嘴,道:“那也是她先說了混帳話,原先還死乞白賴的纏著嫂嫂,如今病好反而把嫂嫂當做了陌生人,真真是個負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