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貴為天子,只要你願意,肯入宮的女子自然有千千萬萬,那些各種姿態的妙齡女子裡總會有你歡喜的那個,而我如今也已經有了專屬於我的那份歡喜,所以民女請皇上類君子之有道,勿要做欺人暗室之輩!”
……
葉澤清覺得她似乎聽到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話,朝陽自稱民女,還要她勿要做欺人暗室之輩,更是與她直言有了新的歡喜!
自己幾乎放下身段,今夜過宮門而不入的來看她,得到的卻是她與自己的劃清界限,各不相乾!
“憑什麽?”葉澤清一把纂起朝陽的手怒問:“憑什麽你一次一次的推開我,就為了宮變那日我射你一箭?還是因為我推倒了弘文自立為帝,是你們眼裡的亂臣賊子?”
葉澤清一把將朝陽拽近自己,兩人之間近到沒有一絲縫隙,朝陽反抗,葉澤清便直接把她壓在窗邊的圓椅上,不讓她再亂動。
“你是不是總覺得你吃了虧,嫁給了一個負心人,心裡罵我寵妾滅妻?”
“你心裡怨我、恨我,卻從來不肯開口問我,那今天不用你問,我來說。”
“我納董月入府,對她幾年來悉心照顧,一為她與我有娃娃親在前又情深一片,二為她在扶天寺對我有救命之恩,三因董石林為我平陽軍至死籌謀。”
“她遭受的苦,不是你我可以承受的,你為何不能對她寬容一些?”
“朝陽,我心悅你,便是我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完了……”
葉澤清看著朝陽依舊冷漠的雙眸,一顆疼到發緊的心墜入了深淵。
“你恨我竊國,可我的母親又是因何而被沈策設計?若你兄長能容下我平陽軍,我父親又怎會奔勞身死,我又怎會走投無路?”
葉澤清看著朝陽的無動於衷,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不管朝陽的恨意,憤怒地扯開朝陽領口的衣襟,指著距離她心口一寸處的淺淺紅印,神情激動地說:“我的騎射能在千裡之外取敵將首級,卻偏偏對著你在百米內箭偏一寸,你告訴我這是為何?”
“你和弘文恨我,可我當時又能怎樣?”
葉澤清眼底發紅,她帶著戰場的殫精竭慮和連日奔波的疲憊不堪,強撐著滿心的疼,去質問她心心念念的人。
“你沒有心嗎,明明我那麽喜歡你!”
葉澤清看著朝陽,目光裡盛滿了前所未有的哀傷。
可是,她在朝陽的眼底卻始終未能發現一絲一毫的猶豫和不忍。
“過往種種,在出宮之日便皆已與我無關,皇上的喜歡民女愧不敢當,所以恭請陛下回宮!”朝陽的語氣生硬,又帶著對高位者有恃無恐的敷衍。
朝陽的這份冷漠,終於擊垮了葉澤清最後的一絲理智。
“既然你固執己見,今日我也勸服不了你,那麽來日方長,到了宮裡還有漫長的歲月可以說清你我之間的虧與欠。”
葉澤清不緊不慢地攏好朝陽的衣襟,話語之中也十分溫柔,可她眼底的猩紅分明醞釀著暴風即將來臨前的暴虐,卷攜著讓人膽寒的陰冷。
朝陽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葉澤清,被這份恐怖的氣勢所攝,她對上葉澤清視線的目光裡竟本能地生出了一絲畏懼。
“你…要做什麽?”
在朝陽問出這句話的瞬間,便看到葉澤清忽然把她拽起,下一秒隻覺得後頸一痛,視線便陷入了黑暗。
葉澤清一臉僵硬地抱著癱軟在她懷裡的人,一手扯過不遠處的一件紅梅染雪的披風蓋住了佳人,之後便徑直離開了這間已經讓她覺得陌生的房間。
當走出牡丹苑,葉澤清無視被隊伍龐大的天子親衛驚動的舊府侍女侍從,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 一手攬著懷裡的人翻身上馬,在月色下漸漸消失在朱雀街。
當再也看不見天子親衛的身影,青玉和春雪皆面色凝重,青玉自然知道葉澤清懷裡遮住容顏的是誰,而春雪顯然知道的會更多。
深宮之中的朝陽殿再次打開,迎來了它始終唯一的主人。
王利殷勤地伺候前後,生怕有一絲錯漏引起皇帝的殺意。
喜樂和平安也提前接到消息,都守在了朝陽殿緊張地重新布置,各種用具和擺件的規格,都竟與坤寧宮十分接近。
當葉澤清抱著朝陽終於踏進朝陽殿的寢宮,喜樂等人也剛好將所有用具擺件安置妥當。
看到皇上動作溫柔地把佳人放在床榻,喜樂趕忙就低下了頭,不敢打量一絲一毫。
他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不敢隨意揣測聖意,卻不知他的恭順謹慎已經得到了皇帝的讚賞。
“喜樂,從今以後你就跟在朝陽殿吧。”
葉澤清話音剛落,喜樂就趕緊俯身跪地領命。
他不知道皇帝為什麽突然把他指給朝陽殿,但他知道皇帝有多麽在意這位朝陽殿的主人。
這邊的平安仍乖巧地立在旁邊,可他今夜心裡的驚訝卻一次比一次更甚。
今夜朝陽殿的所有宮女內侍,都是由皇帝寢宮、禦書房抽調,這些人可以說是近身伺候皇帝時間最久的,如今卻在半夜被突然叫醒,並接到皇帝口諭今後都將不再是天子近侍,地位的下降讓他們心裡其實一直都感到不滿,但到此刻得知最得皇上寵信的喜樂公公也將和他們一樣永守朝陽殿時,他們心裡突然就覺得平衡了,並且心裡也同時生起了對於朝陽殿主子的好奇與敬畏之心。